陈溪从车上下来,回到家时,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哥!哥!我饿了!”
他才站定脚步,还没说话呢,就听旁边厨房又喊出来一声咆哮:
“饿饿饿!天天饿死鬼投胎似的!中午才吃了那么两大碗,现在又饿了!我真是造了孽了,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陈溪神色难看起来。
“妈,我不是给你伙食费了吗?陈迟他愿意吃多少就给他吃多少吧,不要我不在家就饿着他。”
“谁饿了?谁饿了?!”
厨房里迅速有人拿着锅铲冲了出来,看到他就破口大骂:
“你现在手里有两个钱了,就不把爹妈放在眼里是吧?他长那么大个子是白长的吗?喝露水能长大呀?!”
“不还是我,这个当妈的喂的吗?什么没给他吃饱?他天天猪一样饿死鬼投胎!你说没吃饱就没吃饱啊?”
陈迟看到母子二人吵架,此刻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子微微蜷缩,头也勾得低低的,动作摆的格外熟练。
陈溪见状,心头又是一阵难过。
但他也没别的办法。
因为眼前的,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亲妈。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更别提指望别人了。
他们家原本只是山村每一个农家的缩影,可偏偏自己的弟弟陈迟生下来发了场烧,再醒来就是个低能儿。
他只能说简单的话,到现在也不太会打电话,唯一庆幸的是性子并不狂躁,反而在爸妈天长日久的打骂下,越发显得畏缩听话了。
陈溪在部队待了那么久,退伍时选了拿钱回家,就是因为不放心这个弟弟。
可偏偏带着钱回来时,父母倒是嘘寒问暖,一问陈迟,对方就支支吾吾了。
他第二天在村里摆桌请酒,打听了好几回,这才听说陈迟被他妈送到同村出身一个包工头手底下了。
平心而论,都是一个村的,那包工头倒也没有随便打骂他们。
只是
陈溪找过去时,自家这傻弟弟正从老旧小区的步梯7楼扛着一麻袋沉甸甸的砖石水泥,大夏天的,一步一步往下走。
肩膀都肿得老高了,脸上身上黑黢黢的,一件背心破破烂烂,嘴唇也没有血色,见到他还嘿嘿傻笑。
问一问中午吃的什么?就说两个大馒头。
陈溪心里顿时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