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靠墙的一张小方桌上供了他的灵位——一张带框子的黑白照,这是他读中学时照的,不知怎么被家人翻找出来,放大,竟然成了自己的遗像。
那桌上还放了一只小香炉,一直烧着一炷插香,烟雾袅袅,他根本就闻不到,因为现在自己被牛头马面押着不敢乱动。
忽然,一个他面熟的乞丐,就是在生时,他拿一壶开水欲烫未烫而吓走了的那个乞丐,见自家堂屋门敞开着,他望着一张供桌,自言自语地说,我得过去看看,如果供桌上有果品什么的供物,现在没人,我可趁机拿些享用,我争不赢活人,死人该争得赢吧?!
这样,乞丐就走了进去,朝供桌仔细一瞅,啥吃的都没有,就是一些可闻不可吃的香火。
乞丐看了那遗像,一阵惊叫,哟!我原来以为是上了年纪的洪老板死了,未料到,是他的儿子死了。嗨!死得好,这个该死的短命鬼也有今日?想当初,老子头次到他家来讨些吃的,这个短命鬼不但不给,还轰我走,我不走,他竟然拎一壶开水出来烫我。
也许乞丐突然生了泄愤的恨意,只见他擤一砣鼻涕搭在洪发富的遗像上,一掉头就得意地撒腿而去。
站在望乡台上的洪发富气得牙齿咬得格嘣格嘣地响,要不是牛头马面看住了他,他就要立马走过去,掴那乞求两耳光。
可是不能,现在阴阳两隔,纵然牛头马面放任他去教训对其亵渎的乞丐,他也无可奈何。
因为现在失去了人身,只是形似一团气体的魂魄,从客观的角度讲是一个徒具意识的虚无体。
洪发富哭丧着脸,忽然又现出一丝笑意,那是由于他看到一个令他解恨的情景。乞丐刚刚抬腿跨过大门,门神陡然伸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脖颈领子朝前一搡,让他摔了个嘴啃泥。他爬起来摸着头上跌起的一个痛疱,歪歪扭扭地溜了。
门神在搡他时,嘴里还说,你这要饭的也太缺德了,连一个死人你都计较,老子就要教训你一下。
门神毕竟不和阳人同处时空维度,他说的话,作为人渣的乞求当然听不到。洪发富不再是人了,当然能够听到。这会儿,他站在望乡台上情不自禁地朝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的门神深深地鞠一躬。
在屋后山上,有他的一冢新坟。只见一个他熟悉的村民,正点火烧他坟边摆放的一排花圈。他非常恼怒,那村民为什么要偷偷地焚烧祭奠他的花圈呢?一时还想不起来自己在生时有什么事得罪了那村民。
只听那村民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