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来了。马菱香死活不肯,说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你要我回娘家去,还不如叫我去死。殷满愿板着脸说,你吓唬我,我是怕你吓唬的人吗?
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照在月亮河上殷红如血,慢慢地它就幽暗了。两个水鬼在滩涂上宵夜,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泥鳅、虾米和蚌壳什么的。
忽然听到一阵“得得”的马蹄声,见明抬头一看,一语不发,低下头,也不宵夜了,他走到河岸上去。
启武一抬头也已看见,旷野上一匹白马奔突过来。马背上一前一后坐着男女两人,女人紧紧抱着男人的腰,男人挥起鞭子,做个样子,却没有抽打。
白马跑得很快,正是不自扬鞭自奋蹄。白马近了月亮河,男人一拉缰绳,它便停着不走了,还打个响鼻。
现在启武才明白,见明为什么要走开,他可能不想看见白马上坐着的身着靓装的女人。
她就是见明生前的情人马菱香,斜戴着一顶绿色的毛线帽,左帽檐拉下来,遮住了左边的脸颊,并且也把头低着,默默不语。
那个男人当然就是穿着黄色官袍的殷满愿,不像上次看到的他那样,神采奕奕的。
这回,他却阴着脸,心事沉重的样子。忽然,他将马菱香环住他腰身的手推开,说声下马,他自个儿就先行翻身下了马背。
马菱香说,殷郎,你不是说带我到前面的殷家庄找一个土郎中求些土方子,给我治疗这左眼睑上的砣吗?怎么来到了河边?天又黑了,你要我下马干吗?殷满愿说,到河的迎水面那边滩涂上走一走,散散心,这里风光好,我儿时,在这里玩耍,还打鱼摸虾嘞!甚为有趣,所以对这条河有感情。你下来陪我走走吧!反正离殷家庄不远了,骑上马一挥鞭,眨眼就会到达,你急个么事?
马菱香只好下马,她那顶绿色的毛线帽还是斜戴着,只露出半张脸,显得苍白而消瘦。她跟着殷满愿朝河边的滩涂走去。启武一直盯着她看,然后走近河岸上的见明说,你回避她干吗?反正你是鬼,她是人,她看不见你,就算你站在她的眼皮底下她也看不见,不必要回避。见明“哼”了一声,仍把头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