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阖着眼,却笑一声:“是了,林大有就不大识字。”
各个衙门当官的,不必都会写诏、诰、表、论、判,自有人草拟,但他们起码得会看。
可跟着他起事的那伙武将们,有些确实不识字。景元帝正想让这些人都统一学一学,起码呈上来的东西是什么,总该知道。
林大有虽不识字,可只要问他太仆寺的细务,他没有一样答不上来。这就是能办事儿的人,只要能干,不识字就不是什么大毛病。
“特意将她添上,想给她这个体面,反倒难为她了。”
殿内燃起安神香,张皇后玉指微微用力,景元帝昏昏欲眠:“这有什么,赏她就是了。”
“已经预备好了,过几日便赐给她。”
张皇后又揉上一会儿,听景元帝鼾声渐起,给他拢上薄被。
一挥手,宫人将大殿烛火调暗。
张皇后卧在丈夫身边,借着殿外月色看丈夫的脸,许久,她将寝衣的袖子掩在鼻周。
安神香的味道,缓缓助她入眠。
出了端阳节,裴观到上院书房拜别祖父,坐车前往国子监。
车行到钦天山山脚,家仆将衣裳箱笼抬进院中,青书不住叮嘱:“这几只箱中都是书,仔细着些。”
卷柏取出斗蓬:“公子,山里凉。”
“不必。”裴观摆手,隔得数十年再回国子监,心头五味翻涌。
上辈子步入国子监时,他是最年轻的举子。出国子监时,他又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
此番再回来,他还顶着国子监最年轻博士的名头。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年。
国子监左为龙舟山,右为钦天山,四周有教场猎场,除了六百多间校舍,最中心的位置还设有孔庙,每岁大祭,都在此处。
博士助教与学生监舍一左一右,裴观跟着松烟往宿舍走去,竟是个单独小院落。
虽是小院,但也有窄窄一方天井,一棵老树盘在院角。墙角还新砌了个灶台,顶上用竹子搭起小凉亭。
“我看这儿有地方,干脆咱们自己砌一个灶台,有两个灶眼,热菜做饭都方便得很。”
隔壁的王博士便是这么做的,实在是国子监膳堂的饭太难吃,王博士和他娘子一起住在小院中,每日都是自己生火做饭。
松烟赶紧请匠人也砌一个,天热干得快,灶眼一通,已经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