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听见咱们姑娘四个这,微微一怔,隔得片刻,才回过神来。
“咱们姑娘”不是指原来的姑娘了。
是说方才坐在罗汉榻上极神气的官家夫人,说是夫人,可她家常散了发髻,结条大辫子,垂在襟前。
与宝蟾见过的任何一位夫人,都不一样,没有一丝相同之处。
两人才叙了几句,戥子让婆子抬了热水来:“先给你妹妹好好洗一洗,姑娘说了,泡一泡热水再抹药油,用布裹上,骨里发热才好呢。”
螺儿感激看她:“多谢戥子姐姐。”
她懂得规矩,新来的要身子头发都要洗过,免得头发里有跳蚤。
宝蟾泡在热水里,螺儿替妹妹洗头,就像原先在家时一样,拿梳子替她细细篦头发。
看她瘦得胸骨都瞧得见,背过身又差点落泪:“没事儿,我才跟着姑娘的时候也瘦得很,你看看我如今。”
宝蟾笑了,面上还带着稚气:“是,我在庙里,看姐姐高了也胖了,根本不敢认。”
螺儿替妹妹用澡豆搓背:“你改个名儿好?”
“姐姐如今叫什么?姑娘房里的别的姐姐们叫什么?”丫环起名都是成对的,要么花鸟鱼,要么就是吉祥话,讨个口彩。
“我们姑娘没这些个规矩,大家原来叫什么,就还叫什么。”只是不能撞了姑娘的名字,“福儿?寿儿?”
螺儿真心实意在心中祈祷阿宝长命百岁。
“都好。”
螺儿替妹妹选了名字,从此改名叫福儿,替她擦干净身子,手指头上抹上药油,又剪开一条条干净细布把手指头裹上。
没一会儿福儿十根手指头就发起痒来,螺儿开了点心匣子哄她:“你想吃哪个?”
福儿往姐姐身上一靠,吃了个奶枣子对她道:“我跟彩霞姐姐,还有芸儿和小兴儿一起被卖出去的。”
“她们人呢?”
福儿轻轻摇头,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死了。
“那天我瞧见姐姐在烧纸,是不是给我烧?”
她提起这个来,螺儿也不瞒她:“是,给原来的姐妹们烧,也给也给原来的姑娘的烧。”
福儿低下头去:“姐姐运气好,得遇上这样的主子姑娘。”
光听姐姐一句一个“我们姑娘”,就知道她如今是一心一意对这位姑娘的。
“得叫少夫人,咱们是陪嫁丫头,跟过来偶尔叫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