戥子就在她床下踏脚上,眼睛肿得桃儿一般:“阿兄!”
屋里实在是安静,可就是这么安静,阿宝都一样能听见丫头们的私语声:“怎么竟直直闯进来?又不是亲兄长,真好不讲究。”
“啪”一声脆响,似是有人扇出一耳光。
阿宝听见个声音:“你仗着自个儿是桑姨娘身边的就敢放肆?你跟我去见夫人!看夫人剥不剥了你的皮!”
跟着便是哀求声,尔后又静下来。
那管声音略有些耳熟,阿宝细细分辨,竟是福儿的声音。原来梦里她也跟螺儿团圆了,那螺儿呢?
阿兄满面寒霜。
裴观跟着进来了,他脸上瞧不出喜怒。
只是对着床上的人说:“方才那些人我都发落了,你莫要烦恼,安心养病就是。”
阿宝恍然,她病了?
胡扯!她从小到大都没生过几场病,至多咳嗽两声,一剂药下去保管第二天就好了,哪会病到起不来床。
她往前两步,就见帐里的人满面病容,连软枕上的头发都失了光泽,焦枯焦枯的。
阿兄到底不能久留,说了些话,又留下人参燕窝,这才走了。
戥子送他出去,福儿进屋陪在阿宝身边。
她对帐中人道:“少夫人宽心,少爷把人发落了,人牙子这会儿都快到门上了。”
少爷正站在门口,他恰巧听见,连桑姨娘也一并发落,说她管束不住下人,莫要以为有孕在身,就能不敬主母。
桑姨娘吓得捂住还不显怀的肚子,人人都当少爷会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谁知他罚了桑姨娘半年的月例,让她闭门思过。
福儿看着她,轻声道:“少爷已经是个”
是个守礼的好男人了,外头纵妾灭妻的又有多少,何况桑姨娘肚子里的,那可是三房的独苗啊。
阿宝脑袋发懵,她以前作梦,与梦中阿宝是两个人。
可今天作梦,她才刚迈出一步,竟与梦中阿宝合二为一。
一阵目眩,再睁开眼,目光所及处便是锦绣罗帐。
“拿镜子来。”连声音都失了生气。
福儿不忍,但依旧拿了面小镜,举到阿宝面前。
阿宝自镜中看见自己,一时梦中阿宝的喜怒哀乐,俱都涌到她心头。
她猛喘一声,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