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家里有许多铜钱的缘故吧?咱打记事起便没见过银子,金子钻石之类更连想都没想过,只知道五个铜钱换仨大馒头,可那也是饥荒以前了。”
“既然有钱能那么横,那咱干脆去搂钱呗,正经事咱一个残废的毛娃娃也干不了,只好跟着老油子学那些偷鸡摸狗的路数。早先当然都是做垫底的冤大头,少不了要挨几顿胖揍,可咱总得活着不是?”
“渐渐的路子熟了,手法也精了,两个指头比他们五个指头都耍得顺溜,这钱是越滚越多,可人却始终横不起来。有时候人模狗样的打扮一气,自己看着都那么臊得慌,还是这破衣烂衫穿着得劲儿。”
“其实话说回头,虽然咱这钱来路不正,可那些当官的、言商的,他们又能干净到哪儿去,保不齐比咱的心都黑,后来读过书才明白,这叫‘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但甭管书上说得多清楚,人家该横的还是横,咱即便钱再多,也是人人喊打的偷儿。最可气的是思谋着花钱捐个官做,到头来却还黑不下心,那憋屈劲儿真是甭提了。”
“这样纠结了不知有不久,咱才终于稍微想明白一点,因为咱打小便给人家欺负惯了,真要反过来欺负别人,还真是打心眼儿里干不出来,所以抱着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也是一气之下没转过弯,隔天咱便把存着的几大箱金银珠宝都取出来,满坑满谷的丢了个尽兴。结果泥腿子们那个抢哟,咱都看直了眼了,半晌才醒过味来,怎么突然有了那么一种‘横’的感觉。”
“咱当时还没看过和尚经,不知道那些‘放下’‘布施’之类的说法,只是觉得把钱丢光了,反而有一种从没感到过的轻省,呵总之是天生的贱命,的确没得治喽~”
“不过从此以后,咱总算找着了‘横’的路子,而且越‘横’越上瘾,结果名声也越来越大,硬是给老帮主揪出来,摁着脑袋磕了三个响头,做了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跟着老帮主既学抡棒子,也学书本子,总算知道这世上不是靠金子银子便能一直‘横’的。甭管咱叫化子还是泥腿子,手里头有棒子,肩膀上有脑子,这才能走成咱想走的路子,过咱想过的日子。”
“‘鲁不平,路不平,岐路不平时艰行。说人心,道人心,天道人心世难靖。’咱到如今都没悟透老帮主临走时这两句偈子的意思,不过总归是他老人家说的,‘顺心而做,尽力而为,如此而已’。”
一番感慨方罢,场中早已寂无人声,路不平定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