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又冷着脸拂袖而去,实在是混账事。索性就饮了她一杯茶,也不至于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但绝不再与她多说了。
他便强笑了笑,道:“好。那就有劳巧姑娘。”
说了这话,也撩开薄纱走入茶室,在茶桌前跪坐下。
林巧抿嘴一笑,也不再多言。将那茶饼捣碎了,取了竹纸,将茶沫抖入一旁的小碾中,双手握着碾轮,碌碌地再将茶沫碾细。随后将细茶转入茶箩轻筛,再将筛出的细末收进一只粉黄的瓷茶筒,才道:“李大哥,这茶如何?”
李伯辰实在不懂茶,更不喜欢喝这时候的煮茶。但看了一会儿林巧的纤纤细手优雅从容地为自己做这些事,又嗅到那茶末的清香,倒真觉得心里平静许多。
这时候才心道,真是惭愧。哪怕她觉得我是个登徒子又如何?一个男子深夜潜入女子闺房,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姑娘家做此想,也是因为心中畏惧。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已极委婉了。而眼下又是在强撑病体讨好自己以为自保——自己却心中生怨,实在不是丈夫所为。
他便叹了口气:“茶很好。林姑娘,真是抱歉。”
林巧浅浅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取了茶匙从茶筒中舀了一匙茶末在茶瓯里,又起身以白帕垫着手,端起水已沸了的铜瓶,一边慢慢将水注入茶瓯,一边用细茶筅慢慢搅。只见瓯中碧波微漾,茶末浮沉如雪,便有清香漫溢满室。
她将茶瓯搁在一个浅瓷碟中,双手奉至李伯辰面前桌上,道:“李大哥,请用。”
此时李伯辰的心已完全静下来了。正要抬手将茶盏端起一饮而尽,林巧却探手过来道:“李大哥慢着些,这水现在有些烫的。”
李伯辰心道自己这样皮糙肉厚,哪有什么烫不烫。刚要开口,却见林巧伸手在茶盏中一蘸,飞快地在茶桌上写了几个字,又将手一拂,全抹去了,轻笑道:“也好,楼外那么冷,这汤就不嫌烫了。”
李伯辰借着符火灯的光亮看得分明,林巧写的那几个字是:“救我,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