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无神的眼瞳。
他像一具行尸般离开床,嘴里梦呓般喃喃着听不清的语词,拿下门栓,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仍是暴雨。
赤足踏入泥水里,湿冷的雨水泼上肌肤,被窝中裹出的那点温热顷刻蒸发,整个人在一瞬间湿透。
裴液仿若无感,直愣愣地走向院门,推开门迈出,冷透的巷子里空无一人。
走出巷子,来到街上,裴液的步伐一点点地加紧,空洞的眼瞳里渐渐泛起无智的狂热,像是朝圣的教徒。
前面就在前面了
他忽然僵硬地抬起左手来,尾指翘起,拇指掐中指下部指节,在颔下摆出一个虔诚怪异的手印。
就这样行尸般前行,而前方,有两个白袍的人影回过头来,静静地等着他。
裴液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意识的最深处,他依然在做着那个美梦,还是在武馆,周围的同龄少年们依然在呼喝着搏击。
但是忽然一声骇人的嘶吼响起,血雨腥风扑面而来,武馆的地板、墙壁全都破碎。阴影投射下来,像是一下子入夜,裴液惊恐地抬起头,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盆大口将他们全部笼罩,那巨大锋利的牙齿比柱子还粗。
眼看巨口就要合上,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螭出现在他的胯下,带着他逃离了这张大口,飞上了云天。
裴液惊讶地低头,在一切都抽象模糊的梦中,这条螭却纤毫毕现,真实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庞大的身躯带来踏实的承载感,掌心是冰凉、坚硬又柔滑的触感,一枚枚鳞片宛如漆黑的琉璃,颈间的长鬃飘扬着,无数韧而柔软的长丝拂上裴液的脸庞。
‘要是拔下一根来,应是绝佳的弓弦。’裴液莫名想到。
“它就追在后面。”这螭忽然说。
“什么?”裴液茫然。
“你回头看。”
裴液回头一看,忍不住惊叫出声,那血盆大口几乎贴在脸前,黑螭的尾巴已经到了咽喉。
“你能拦住它吗?”黑螭道。
我?!
我吗?!
裴液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没有一剑断山的仙剑,身上也没有宝光氤氲的神甲。
甚至只穿了一条裤衩。
今天的梦太离谱了。
“想想办法。”那螭道。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