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他看到少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去,把自己的马拴在离自己颇远的地方。然后又跑回去,抱起张小颜放上马背,自己牵住马缰准备上马。
浪费太多时间了裴液无力地想着。
仿佛为了回应他这个想法,城门洞里走出来一袭黑袍。
那袍子透湿,已有些破碎,兜帽被彻底撕烂,露出一张苍白病态的年轻脸庞,身上的深红分不清是红灯笼的光芒还是渗出的血迹。
裴液看到他第一眼时是在城门口,第二眼就出现在城门四五丈外,第三眼已经鬼影般立在了程风身边。
而程风这时才刚刚意识到了什么,表情茫然地转头。
看不见刀出鞘的寒光,少年的头像熟透的瓜果一样滚落在地。
黑袍人抬起脚,随意在那张仍有表情的脸上蹭了蹭鞋上的污泥,两只鞋都干净后,探手提起已经呆傻的张小颜,瞥了一眼那额头上的火符,伸手捏碎了他的两条腿骨。
张小颜嘶哑变形的惨叫响彻四野,于是黑袍人又拍入一道真气,摧毁了他的声带,一个鲜活的少年便成了一副只会不停“嗬嗬”颤抖的怪异形状。
黑袍人提着这副形状,继续闪烁般往西消失了。
剧痛不会因为情绪上的冲击而消失。
裴液紧闭双眼苦苦忍受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第一波发作终于渐渐平缓下来,裴液抬脚踹开麦垛,躺在原地喘了两口,支起身体,摇摇晃晃地朝程风的尸体走去。
血大片地铺在地上,被雨水冲得极远,面孔上印着污泥与鞋印,灵动的双眼已经彻底灰暗。
也许是剧痛的后遗症,裴液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面对程风那句“我跟着你”时,那种烦躁的由来。
并非是因为程风大敌当前仍要扭捏拉扯。
裴液经历过很多恼人的场面,他向来能掩藏自己的情绪,用宽厚的态度去处理。相比之下,程风只不过是一次不合时宜的重义轻生。
他真正烦躁的,一直都是自己。
看到林霖痛苦的面容时、拿起林珏残污的小衣时、解下那枚剑缨时在这一天中,有多少个时刻他都怒火烧心,恨不得将凶犯亲手千刀万剐。
但理智一直在不停地告诉他,勇气与仇恨填补不了实力的鸿沟,他应该听从几位大人的安排,做好自己该做的角色,哪怕这个角色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不停地躲和逃。
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