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就立在这样的光明中,左半边血如流瀑,一路倾泻到了鞋面上,一切都湿重地垂下,右半边残破的袍衣还在被激荡的风猎猎掀起。短短片刻,失臂之怒便已湮去,奇诡的戏面彩绘安静地看着他,雪刃被缓缓归入刀鞘。
笔直、幽深、从容、锋利,一场惨烈的战斗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鲜明地磨了出来。
裴液还想努力地再做些什么,但身躯如碎,心神溃乱,心脏鲜烈的感觉像是血涌了出来,一切的崩溃之中,直到视界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明亮的、熟悉的白,少年才骤然心神一松,无法抗拒地坠入了黑暗。
天际之边,拉出了一道云羽般的白线。
还什么都没瞧见,一道清淡的目光已先降临了全场,而后立刻定在了那袭黑袍身上。
黑袍单手并指结印。
“金绳开觉路,宝筏度迷川。”
戏面下的低吟回荡全场,在那条横跨长天之剑抵达的前一刻,天河倒垂而下,几個日夜在庭院中刻下的阵纹尽数消耗,卷去了阵中的一切。
四周一片安静,云锁朱楼的雾气也缓缓消散,血不会留下来,秋夜雨空之中,依然一片冷透的澄澈。
惊荡的云气就在这澄澈之中顿止,风吹羽毛般飘散在四周,白衣女子立定于刚刚黑袍消失的空中,半截出鞘的剑轻轻归了回去。
她安静了一下,并指轻轻一划,琉璃轻掠,稳稳托住了少年坠落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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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液分不清时间,也瞧不出所在,只觉黑暗压抑之中,无数不知名的形状在撕咬着心神。
一个月来渐渐明朗起来的心境仿佛再次浸入深海,难以言喻的憋闷堵塞在心里,疼痛如锋锐的刀子在心脏上割出血口,而后冰冷沉重的毒液从口子中流淌进去。
遥远的声音从隔膜中传来。
“他一直把这些看得很重一伤破,一执念,心境就有缝隙.没有,仙君没有进来.”
“没有什么办法。”是女子清晰的声音,“施加不了外力,一切心关,只有自己勘破。”
“嗯。”黑螭的声音。
裴液睁开了眼睛。
朝晖透过窗牗照进来,是雨后晴朗的早晨。黑猫蹲在枕旁,而在床边椅上,是分明只几天不见,却觉久违的白衣身影,女子半半遮住了朝阳,正安静垂看着他。
裴液怔怔了一会儿,身体不自觉放松了些,嗓子有些干哑道:“明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