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后笑着摇摇头,“她愿意与我做朋友,我才和她交朋友;我早在修剑院见过卢岫,她平日不理人,我也懒得和她交朋友——你明白吗?”
徐梦郎微怔,裴液认真地看着他。
“大家都一样。”裴液缓缓道,低头端起一壶清茶斟给他。
“哈哈哈。”徐梦郎忽然低头而笑,“人人生而自尊,本非他人施舍多谢你,裴公子,倒是挺久没人和我说这么质朴通畅的道理了。”
“你先误会我,我本来也没想和你们读书人讲道理。”裴液笑,他看向下面,这时候梵音愈盛,一些罕少的乐器也响了起来,天井下却莫名响起一种隐约的、沙沙的声音。
“但是些废话。”徐梦郎将茶仰头一口饮尽,低声道,“裴公子,梦中朱紫、一生抱负、二十年寒窗因为一张脸面,就能尽数抛却吗?”
他偏头一笑:“那我何不家中种地。”
裴液挑眉:“怎么,你不理卢岫,探花之位就没有吗?”
“哈哈哈”徐梦郎偏头压死了声音,“岂是我理不理,我但凡献媚不热烈些,连考场都不必进了哈,倒也多亏生得不错。”
裴液确实不解:“何意?”
徐梦郎挑眉看他:“裴公子好像不生在大唐。”
“乡巴佬,初来神京。”
“神京这些日子闹得多欢,但凡看看国报呢。”徐梦郎望着阑干轻叹,这双柔美的眼第一次显出淡冷的神色,“‘公荐’不废,谁能越过世家做官?”
“”裴液一瞬间想起来了。
其实他上学看报,与许绰、与方继道、与长孙玦交谈,从修文馆的士子们中间走过,一直都在耳濡目染,只是武事一直更紧,他从没想过这些事情罢了。
应试者科举前应四处拜谒身份高贵者,递送文章,这叫做“行卷”;考官不以试卷论高低,而在考试前就已参照达官贵人、文坛名流的意见,按“德才声望”列出应试者名次,这叫“公荐”。
不是不约而同的习俗,这就是明文正举的制度。
裴液想起了初入京时和朋友们聚餐那夜,齐昭华向他讲述的那些话,这时他才明白女子轻叹时的心绪。
“但是,裴液,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吗?为什么我要去赋诗游宴?”
“为什么我抱着这身‘妍皮痴骨’松不开?为什么我和那半百士子想要走进那些衙门,就得先练这一身谄媚之皮?他又是在什么上面输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