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式样的袀玄服,是嬴政出于提高办公效率,专门命人设计出来的。
相对于衮冕的神秘威严,且浑身散发着文化气息,始皇设计的袀玄显然更为宽松便捷。
嵇恒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起身,道:“来者即是客,四周有树桩跟草席,若是不嫌弃,可自便入座。”
“我一身死之人,就不行那虚礼了。”
嬴政平静的审视着嵇恒,并未说什么。
两人对此是心知肚明。
嵇恒起初并未在意‘季公子’的身份,只是在第二次讲到叔鲜与管、叔度于蔡时,他陡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周秦跟后世的伯仲叔季不同,后世伯仲叔季后还能加,而周秦不是。
伯为长,仲为次,季为幺。
这是定死的。
至于叔,凡是仲之后,季之前都为叔。
若是本被称为季子的第四子,其父后面又生有第五子,第四子自动升为叔,第五子获得季,以此往后延。
他起初并不敢确定。
直到‘伯秦’出现,及兄弟两对秦的执念,这才让嵇恒肯定了念头。
“先生在看什么?”嬴政抬头,也望向了天空。
嵇恒道:
“哀吾生之须臾。”
“星空浩瀚无垠,人之一生,跟天地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蜉蝣朝生暮死,人又何尝不是?”
嬴政微微额首,平静道:“生死乃天数,能为之奈何?”
“世人皆望寿过南山,可曾真有人寿过?”
“逝者如斯。”
“三皇五帝,吕尚周公,尚不能常驻世间,何况已是残破之身?”
“唯以功业之寿,垂于万世千秋!”
“如此不枉残生。”
四下寂静。
嵇恒跟嬴政都未再开口。
两人一卧席,一长身而立,四目相视着。
皎洁银辉下,嵇恒看到眼前之人,虽只有四十几岁,两鬓却已斑白,传闻中伟岸的身躯,也略显肩背佝偻。
“功业之寿......”嵇恒轻叹一声。
嬴政负手而立,抬头正视着皎洁清月,开口道:“我在半月前,曾到过诏狱,听到你讲‘周秦间为天地大变局’,我若没猜错,你当时并未说全,我想请先生将那番话说完。”
嵇恒端然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