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不是楼船
是萧呈派到石观码头接她回齐国的那艘战船
“不要怕,战争就是这般,总有人会死。”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那个温和的声音就在耳边,那人似乎怕她着凉,脱下自己的氅子披在她的肩膀上。
“你身子在抖,冷吗?”
他双眼看着冯蕴,目光凉了凉,唇角却勾出一抹笑来,安抚般拍拍她的肩膀。
“还在担心你大兄?不要紧张,温将军骁勇善战,齐军五十万精锐,又有韩、楚、胡三位将军里应外合,此战,我们必胜”
那只手,骨节修长而白皙。
那人的言行,雅致而矜贵
这是御驾亲征的齐帝。
他的身侧立着好几个侍卫,其中一个叫金戈,一个叫铁马。
他们的脸无一例外是冰冷而无情的。
唯有萧呈温润清雅,如竹林高僧廊下修士那般纤尘不染。
冯蕴听得到战场的喊杀声,很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也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看到萧呈?
“冯十二娘!你听着,我敖七,我敖七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我要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你这个叛徒,不要脸的叛徒!”
“啊——”
敖七的怒骂声穿过了齐军的箭阵,又穿过了齐军的甲兵、骑兵,传到了战船上
隔着厚厚的纱帘,冯蕴本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可她居然清晰地看到齐军阵前,大兄高坐马上,挽起长弓,一支羽箭从他掌中飞出,重重地射入裴獗的胸膛。
“杀裴獗!”
漫天箭雨,如雨下一般飞过去
“阿舅!”
“大将军!”
敖七在撕心裂肺的哭喊。
北雍军士兵山呼海啸一般往前涌来。
“兄弟们冲啊,掩护大将军撤退。”
夕阳的余晖落在裴獗冷硬的盔甲上,带着鲜血的味道,说不出的肃杀寒凉,那光似火一样,仿佛要燃烧到冯蕴的心里来
冯蕴身上虚软,她想喊,喊不出。
她想爬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裴獗受伤了。
大兄射出的那一支箭正中他的胸膛。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