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他不想在最爱的女子面前,流露出半点对自家儿子的失望。
更不想因为没能掩饰好内心的失望失落,导致给小儿子平添压力,迫使其接下这顶帽子。
如此一来,便不算信守与爱妻之间的许诺。
他曾与她再三保证,这辈子拼上不知道多少条命才攒下来的这份家业,一定是要用来给至亲、给军中兄弟、给府上下人、给晋州千万百姓一个尽可能公平、尽可能安稳、尽可能拥有更多选择的安居之所。
所以沈凉不接此冠,沈万军也照样会对外宣称及冠礼毕,吾儿成人。
并且他绝不会再跟沈凉提及王位世袭一事,假如再过些年岁,果真到了身埋黄土的那天,他会提前为沈家军找好新主人,哪怕沈家军不再姓沈,只要能保证晋州辖内所有人生活无恙,那便不算没脸下去找那些先走一步的老伙计喝酒吃肉。
然而就在沈万军几乎已经认定沈凉不会世袭罔替,准备把将军冠抽手收回的时候。
沈凉脸上苦笑依旧,却突然抬起双手,轻按在了沈万军那布满老茧的糙手手背上。
沈万军端是一愣,沈凉试着把将军冠拿过来,却没拧过前者握力过人的那股手劲儿。
于是沈凉不免没好气道:“干嘛?又舍不得了?”
沈万军这才回神。
“啊?哦哦哦,不是,儿子,你这是”
沈凉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叫比我早生了十几年的大哥先一步脚底抹油,万一这家业交到旁人手里,等你再睡到我娘旁边,到时候没人在家坐镇,我岂不是可能连逛百花楼的赏钱都支不出来了?”
“再者,你老小子往前三十年,得罪了那么多王朝世家、江湖大派,你活着他们拿你没招,你死了还不得可劲儿把气往我身上撒?”
“我又没有修炼武道一剑破万敌的命,甚至灭个八卦境匪首的天狼寨都得靠投机取巧,这辈子再仗着沈家大旗嚣张跋扈一百年我都不嫌够,才不想你前脚入土我后脚就跟着进坑。”
在古朝时期的文化背景下,沈凉此时的一言一语,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
倘若换作旁人,胆敢对晋王一口一个你死后如何如何,怕是就算沈万军本人不追究,一旁的许龙衣也得叫他有多少条命死多少条命。
但沈万军何其宠溺膝下儿女,而且他现在耳朵里根本就听不进去别的,只是清楚的知道,儿子这意思是——要接了他的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