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明白宣传此传言之人其心可诛。
徐璆望着田丰,以他的年纪,做田丰的父亲都够了。这段日子以来与田丰的接触之中,徐璆看出田丰的德行与才能都是一等一的,唯一一点就是说话直了些,容易顶的人肺管子疼。
对于徐璆本人来说,以他的修养,自不会计较这些,觉得无伤大雅。而且田丰作为侍御史,说话耿直本身就是一个加分项。
但要想更进一步,不分场合的耿直免不了就有些不合适了。
徐璆做官越久,越明白这个道理,天子是承天景命不假,但天子也是人,是人便有好恶,刚而犯上者总是不讨喜的。
想了想,徐璆说道:“吾今日见元皓,却是想到了邹忌讽齐王纳谏之故事。”
与之同样的道理,劝谏皇帝不要修宫殿,有人直接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劳民伤财,有人却拐着弯地说大兴土木对皇帝喜爱的皇后名声不好。
毫无疑问,后者更容易让皇帝接受谏言。
田丰不是蠢人,相反,他很有谋略。
后世的评价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
是他没能力谋身吗?非不能,实不愿也。
否则,他只需身体柔和点、只需闭上嘴非点名不说话,哪里就不能自保了?
田丰听出了徐璆的意思,他也没有误解徐璆这位素来有贤名的干吏的好意,却还是选择直言相告:“徐公,吾曾读史记,闻孔子世家有言,昔日孔子因大道不得用,困于陈、蔡之交,问与弟子。子路、子贡皆有动摇之意,唯有颜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
话中之意,乃是以孔子的学说得不到诸侯的看重,这并非是孔子学说的错,所以孔子还会继续推行自己的学说。
田丰以此来表明他为了心中的道,不会做出改变。
徐璆哪里不明白田丰的话中之意,赞道:“好一个‘不容,然后见君子!’”
唯有危难之际,方显君子本色。
赞赏之余,徐璆只能在心中叹息——希望当今天子能一直容忍你的刚直犯上吧!
雒阳城,东门外的第一处驿站。
一行人正在送别。
有路人看过去,发现是三個十几岁的少年郎来送一个面容瞧着不过三十许的文士。
少年郎们身形不一,还有一个特别矮小的,总体瞧着像又不像父子,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