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还好我来了,要不然,让你们这些专家,一晚上都没有电可用,那就真的造孽了!”
“导师才是专家,我们就是干活的。”沈乐笑道。向阳应了一声,快步去把电闸推上,眉毛、眼睛,立刻纠结在一起:
“哎呀,怎么还是没电?我看看”
他先检查完变压器,再摸出工具包里的电笔,一家一家,检查电路。沈乐百无聊赖,跟在他后面晃荡,帮他打手电照明。
一边帮忙,一边看看木头房梁,看看房间角落里的火桶,看看那些用烛泪强行粘在桌子上的蜡烛,那些锈迹斑斑的煤油灯,倒也自得其乐。
转过两户人家,沈乐一低头,忽然看见第三户的厨房角落里,一个煤油灯横在水缸边上。
那煤油灯锈迹斑斑,满是灰尘,和它那些被拎出来、点起来的同伴大不一样。孤零零的,看着居然有几分可怜。
沈乐蹲下去拨了拨,大体完好。回头一看,屋主人点了根蜡烛,跟在他们后面,举蜡烛的手颤巍巍的,看着像是随时怕蜡油滴到手上:
“咦?这个灯你们不点吗?”
“这灯点不起来啦!”房主是个五六十岁,或者六七十岁的老人,操着一口极其浓重的乡音,沈乐几乎没有听明白:
“太旧了,全都锈掉了!好久都没点了,嗯,上次点它,是什么时候”
老人颤颤巍巍上前,弯下腰,捡起那个煤油灯。墩在灶台上,一手握住煤油灯灯芯的旋钮,左右转了两下:
“你看,灯芯都转不动了,根本点不亮了!”
沈乐半弯下腰,小心翼翼,也试探着转了两下旋钮。指尖传来的触感,僵硬,滞涩,仿佛有一点点轻微的沙沙声,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沈乐立刻松开手指,不敢用力:
经验告诉他,这种触感,代表里面肯定生锈了。如果只是锈住了还好,如果锈得太过厉害,部件被侵蚀过度,用力一拧,甚至可能将部件拧断!
对于文物修复而言,这种粗暴的破坏,是不可承受的损失,也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用指腹轻轻抹过煤油灯盖子,借着头灯的光芒,低头去看。灯盖上,一片环状的凹凸不平,像是什么字迹?
沈乐捧起煤油灯,双眼微眯,往左侧、往右侧,仔细去看那锈迹。
凭着他多年看木刻、看石碑、看金属铭文的经验,来回几遍以后,沈乐艰难地辨认出了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