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虚岁七十一了。
沈一贯现在恨透了侯先春仍然不依不饶地跳出来:隐有为张居正平反之意,难道你没从太上皇帝的禅位诏书里看出什么来?非要借着封爵之事发表高见?
但毕竟还没开始!毕竟既没有明确提及张居正,更没有明确提及昔年新政。
现在皇帝已经隐隐想把考成法提起来的意思!你以为年终勤职银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真在这朝会上说个明明白白,身为首辅的沈一贯哪里会有转圜余地?
“臣以为,文武虽是大体都要照此选任,但人无完人,也不能因微瑕而弃白璧。”沈一贯诺诺说道,“侯给事都给兵科事而抒胸臆,也是一片赤忱报国之心。元甫,大司马所虑甚是周全,你就不要忧虑过甚了。”
元辅劝元甫,场面滑稽。
侯先春意外地看着他,而后眼神转冷,像是在看奸臣。
被此前所谓凌迫皇权一事吓破胆了吗?
“沈阁老既言臣都给兵科事而抒胸臆,臣自当直言。此授勋封爵之议诏告天下,祸害无穷!”
“是哪些人将为祸害?”朱常洛又笑了起来,“侯先春,直抒胸臆很好,明言之。”
沈一贯决定闭嘴,好言难劝赶死鬼。
侯先春则振振有词:“陛下固可颁旨晓谕天下‘与民休息不轻言战’,然边关示警,岂能不战?偶有流寇,岂能不剿?骁将盼爵,更会贪功启战!不轻言战,往往不得不战!如此一来,如何与民休息?臣忝任兵科都给事,不可不忠言直谏!”
朱常洛点了点头:“你是说,大明将卒将为祸害?那么,京营是不是也不该整训了?”
“京营冒滥占役之重,臣何止奏请清整一次?大明将卒自是忠勇,臣也不是说大明将卒将为祸害。只是若一封数爵,人心思进不可不察。此例一开,旨意岂拦得住将卒渴战之心?届时养寇自重、杀良冒功、启衅冒进等事,必定纷至沓来,陛下明鉴!”
能从科举道路上杀出来的人,又会有几个傻子呢?
侯先春说的内容当然也有可能出现,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可能”二字。
引经据典、以偏概全、以极端考量平常,是最基本的手段。
然而叙功犒赏、加官而不进爵会不会让武将贪功启战?
那他同样会有说辞的,程度会轻很多嘛,哪能与封爵相提并论?
总之标准掌握在他们这样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