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想了一下,把已经上膛的孽变子弹退下来。
首付低点就低点吧,将来自己盖工坊的缺口还挺大,总得委屈一下。
想到这里,季觉不由得惆怅一叹。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意气风发、杀人全家的少年时光仿佛距离自己又远了一步,他已经再成熟卑鄙的大人世界里学会了收钱饶命的仁爱、细水长流的忍耐,以及,等会儿再杀人全家的宽宏。
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对了,老师,球哥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季觉提起箱子来,已经迫不及待。
叶限挥了挥手,鬼工球便落进了他的怀里,她依旧专注在纸面上,写写画画,懒得理他:“到站之前,别再来打搅我了,烦。”
“好嘞!”
季觉点头哈腰,捞起球哥和箱子,一溜烟的跑掉了。
接下来,在安静的行驶之中,再没有人发出声音,沉默的厨师端上了饭菜之后,饭菜又渐渐转凉,很快,新的热菜端上来,替换,一轮又一轮。
在她的手边,酽茶常温。
直到她终于写完了手上的东西,合上本子之后,抬起头来。
窗外,深沉的夜色之中,盘山道路的尽头,渐渐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乃至更远处,幻觉一般的霓虹和灯光。
就在地窟前线观测站的前方,那一片本该虚无一片的黑暗里,有耀眼喧嚣的灯火纷纷扰扰的闪烁,车水马龙,繁华依旧。
辉煌之幕盖住了尘埃和枯骨,看不见废墟与裂痕。
时隔数十年之后,昔日泉城所残存的蜃楼之景,再度显现。
恰似哀鸣所残留的余音。
自黑暗中,永恒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