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雪青点点头,给他转了账。站在房外的空地上,她仰头看着水泥工一层一层砌着外墙,红色砖块和深灰水泥严丝合缝。她是等不到这房子盖好的那天了。
“你大舅妈给你找个对象,你什么时候见见?在镇上消防队的,虽然是合同工,不过”
尹雪青“嗯”了一声,将目光从房子上收回,仔仔细细地依次看过她的父亲、母亲:“等我下次回来再说。”
她能感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在回到这个边陲牧村的中巴车上,她疼痛难忍,咬着毛巾,额上布满豆大的汗,攥着婚纱的手心满是湿汗。
尹雪青是抱着走过人生中最美好一程的心愿回来的,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村庄里的流言蜚语。这些话语没有源头,也许是她平时总是花枝招展,穿最艳丽的颜色,也许是她纵使裹得很密实,眼角眉梢也还是流露出风情。这些风情在无罪的时候无罪,在需要一个女人有罪的时候,就真的成为罪证。
村民说,看她平时走路就很风骚,一看就不是正经女人。果然。难怪哈英跟她不清不楚。女人应该像白云流水,她这样的,连最脏的公马都要嫌弃呢。哎呀哎呀,别说了,哈英跟你发疯。哈哈,他在山上。你看你看,又回房子了。要干净的哦,三天两头洗一次澡呢。那有什么,又洗不干净。她听到了。到你那儿吃茶去啊?嘘,别看她,当不知道。不知道身上是不是跟脸一样白?哈哈。
商陆随手拉住一个小孩,问:“今天电影在哪拍?”
小孩仰头望他,觉得他高得自己脖子快仰断。愣了会了才怯怯地指了个方向。
商陆点点头,对小孩儿也是一视同仁的冷峻语气:“谢谢。”
黑色工靴在残雪上印下一行深刻脚印。
栗山的片场管理严格,每日拍摄时都会清理人群,派场务驻守出入口,以防止偷拍。他们在这里拍了快三个月,阿恰布的居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场外并没有多少看热闹的闲人。
场务见有人靠近,刚皱起眉想驱赶,下一秒,认出这位年轻气盛的名导,愕然道:“商导?”
商陆单肩挂着背包,问:“拍着呢?”
“拍着呢。”
“我找你们栗导有事,能不能进?”
“哎哟,这您可真是客气了。您稍等,我问下罗主任啊。”
过了一会,罗思量小跑过来:“商导,您看您,怎么在外头站着?我带您去导演组。”
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