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养继续开口解释道,这话一出,让屋内原本稍有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闷。
“英夷人底细,你知之甚详,想必平日里下了不少功夫观察吧?”
那湖人口音话锋一转,却将问题转向了冯天养。
这话看似夸奖冯天养,实际上却是诛心之言,是在质疑冯天养了解这些信息的动机,好在冯天养早有准备,当即开口:
“人离乡贱,学生虽在海外,蒙叔父教导,自幼便有报国之心,得知英夷霸占我港岛领土后,便时刻注意观察英人与南洋诸夷之实力几何,今天蒙诸位大人召来询问,自当据实禀告,若无今日问话,草民归国后便一直在整理的南海诸夷简略业已近成书,三日之内便要呈递总督大人。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当下便可派人去学生家中去取书稿。”
冯天养的回掷地有声,气势十足,顿时引得满堂讶然,他也瞬间感受到水榭中众人对自己投来扫视的目光。
堂中之人皆是久历宦海,哪会被冯天养看似热血的话语感染,却也不得不赞叹后生可畏,此番话语不仅化解了自身嫌疑,更彰显拳拳报国之心,堪称无懈可击。
苏峻堂也没想到冯天养会说出这样一番热血之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转身向后望去,却见得书桌前的叶名琛正向他颔首,于是会意开口:
“观你言行,自是忠孝之人,既有此心,便用心将书稿完结,呈与本道,届时自有赏赐,万不会使热血凉薄,义士寒心。”
“谢大人,学生告退。”
冯天养闻言知道今天的问话已经结束,凭自己的身份远远不足以参与机要,当即干净利落的施礼离开。
快步离开后堂,回到自己位于偏厢办公的小屋,冯天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抚平心中波涛,回忆着今天所见之人。
“书桌正位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两广总督叶名琛。”
“第一个问话的应该是去年刚刚被举荐为候补道员的总督府幕僚之首苏峻堂,府内幕僚之中唯一有着道台官身的人。”
“第二个问话的是湖南口音,可能被叶名琛两顾相邀而来的左宗棠。”
“近日英国人不断发来外交挑衅,幸好我早有准备,今日也算小露锋芒,只是不知效果如何。”
“最终应该还是打不起来,毕竟叶名琛可是著名的六不总督,印象中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不久,咸丰帝在承德病逝了,现在才咸丰五年,应当还不到战争爆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