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是学习规矩,学没学好的解释权在谁手里就很重要。
朱厚熜要想将这解释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意味着他首先就得真的牢牢把控着皇权,让自己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而要加强自己的权势,他不能只靠嗣君这个身份,还需要更大的声望。
为此,朱厚熜在离开安陆后,就开始思索着如何积攒自己的声望,加强自己的权势。
好在自正德十五年湖广十五府受灾后,到现在也还没恢复元气,再加上正德朝虽于军事上多有振作,但于民生上的确忽视太多,甚至对百姓的克削加重了不少,毕竟刘瑾、钱宁、江彬等在正德的纵容下的确也敛财太狠,所以,眼下天下流民日益增多,嗷嗷待赈之饥民不少,湖广也更加严重。
这对于朱厚熜而言,这正是一个积攒声望、打击掌权的清流文官们威严的机会。
所以,朱厚熜在一离开安陆城,看见野有饿殍、路有骸骨时,就将大学士梁储、尚书毛澄传了来,而于象辂上,指着那些饥民骸骨叹道:
“此皆子民也!”
朱厚熜这话一出,梁储和毛澄等迎立大臣皆怔住了。
嗣君竟会注意到这些流氓?
在这个时代,流氓不是无赖的意思,而是无业者。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嗣君朱厚熜不但注意到了这些流氓,还又背起手来,满脸怜悯之色,而说道:
“旁人路过尚可无视生民受难,可我乃嗣君,岂能视若无睹?”
接着。
朱厚熜就对梁储等说:“诸卿当于沿途抚恤子民,勿使他们暴死荒野。”
梁储和毛澄大惊失色。
他们是清流文臣,高谈阔论,大谈如何富民强国,自然是积极的,但哪里真的都敢去做安民之实事?
毕竟天下之利有限,安民就意味着重新分配利益,逼大户让利,他们本就只想用礼法限制皇帝改革重新分配利益,哪里愿意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些饥民破例。
所以,现在让他们安民,几乎就是让他们违背自身意志,可他们拒绝,就只会让人看穿他们的本质,进而德望受损。
当然,他们是真没想到朱厚熜会仁善到如此地步,而把这些卑微若尘埃的流民也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