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的眉峰很快又蹙了起来,蹙得紧紧的,将将拭去的冷汗也很快就渗了出来,渗出了一层微黄的冷光。
那人乍冷乍热,人就在这乍冷乍热之间颠倒,这长久以来的通宵彻夜,几乎使他的身子土崩瓦解。
那人捂住心口,指节轻颤,指着案上的瓷瓶,“卫姝,取药来......”阿磐忙拾起瓷瓶,倒出药丸正要给他,却被那药丸晃了眼。
拈起一颗于鼻尖细嗅,好一会儿都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那是五石散啊。
阿磐是擅用毒的人,她怎不知道五石散的害处。
贪饵五石,虽能服食养性,却易魂不守宅,血不华色,虽压得住病,亦能觉神明开朗,也要不寝达旦,沉滞兼下,往往归咎群下,喜怒乖常。
回想从前第一夜进他的中军大帐,他也是因了与今时一样的境况,因而用多了五石散罢?
她知道床笫之欢可以消解五石散的害处,然日久月深,人也就毁了。
阿磐将他揽在腿畔,垂眉剥下领口,敞开了胸前的衣袍,用她的温热去暖和那人的寒凉。
在萧延年面前不肯宽衣解带,可在谢玄面前却本能地宽开,一双素手温柔抚着他的脸颊,也轻拍着他的脊背,但愿能使他好受一些。
那人阖着眸子,良久过去,一张脸才慢慢回了几分血色。
她轻声细语的,“大人好些了吗?”
那人没有说话,不说她便自己轻声说了下去,“以后,奴为大人煮药膳吧。”
真想说一句,“阿磐......”
真想说一句,“阿磐为大人煮药膳吧。”
那人渐渐平缓下来,半晌竟开口应了一声,“好。”
灯枯焰弱,人寂影残。
阿磐抱着他,哄着他,轻声地劝慰他,“大人,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这一声低低的“好”落下,许久都不再说话了,阿磐听得他喘息均匀平稳,大抵早就疲极乏极,已经睡熟了。
她想起萧延年的话,“永不许对魏人动情,我要你牢记。”
可人呐,哪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呢?
他霸道强横的时候,虚乏微弱的时候,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似笑非笑,不动声色的时候,哪一个时候,不叫她动情呢?
单是他芝兰玉树地负手一立,就会叫她的心怦然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