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容。
翠微本就是萧容的侍女,跟在她身边十余年,直至萧容死后,才来了萧窈这里。
也正因此,无论是萧窈待她,还是她待萧窈,都与众不同。
萧窈眼睫微颤,涩然开口:“早些年,我总是忍不住想,若我当时未曾病倒,阿姐就不必令护从急送我去京口就医,自己与士族同行出事时,有许多人在,兴许她也能逃出来”
这样懊恼的想法,一度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在阳羡长公主处养了许久,才渐渐有所好转。
翠微摇摇头,如昔年那般告诉她:“奴婢当年奉女郎之命,送您先行。拢共也就那么几人,纵然是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那时浑浑噩噩,许多事情记不清,又自欺欺人没敢多问”萧窈看向翠微,“你告诉我,阿姐身死,是否与王氏脱不了干系?”
这一日下来,无论是在引仙园宴厅与王滢起争执时,还是回宫后,被葛荣告知来伽蓝殿罚跪时,萧窈的态度都称得上平静。
直至如今,隐隐有了崩溃的前兆。
翠微将萧窈散下的鬓发拢至耳后,动作轻柔,像是怕将她从梦中惊醒似的,低声道:“公主,时过境迁,多思无益。”
纵然是脱不了干系,又如何呢?
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徒增烦恼,倒不如一无所知。
萧窈伏在她肩上,没出声,眼泪却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心中蕴了一团火,令她愤怒,又无可宣泄。
因深感无能而备受煎熬。
翠微抬手,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萧窈单薄的脊背。恍惚间,想起萧容将她交付给自己时的情形,缓缓道:“女郎若在天有灵,也会希望公主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为她这般折磨。”
萧容就是这样一个人,和善、温柔,哪怕已经过去这些年,翠微依旧能想像她说话时的语气神态。
“公主把今日种种当做一场梦魇,明日醒来,就忘了吧。”
–
萧窈病倒了。
寒冬腊月在年久失修的宫殿跪上一宿,生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这一病,却迟迟不见好。
她素来身体康健,不畏寒,下着大雪都能出去撒欢,本不该如此的。
宫中资历最老的医师看过,告诉重光帝,公主这是心病。
重光帝亲自来朝晖殿看她,只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