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着四肢。但现在她想的只是一件事——碗里的水洒到王文身上了,爹娘送来陪自己的小东西可能已经被压死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有点熟悉,她努力分辨着,直到又喘了好几口气之后才发现自己已被没人压着了,耳鸣逐渐退去,那种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楚了——王文缩到了窗边,正在哼哼着。那种声音跟爹娘去世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是因为身体正在承受极度的痛苦,可又完全动不了了,甚至连大声叫喊都没力气,就只能这么垂死地哼哼着,在地上颤抖着。
薛宝瓶愣了愣,立即手脚并用地后退,退出几步之后在地上摸到了火折子。她双手打着颤,试了好几次才把火苗吹出来——
王文的确靠在墙边坐着,歪着头。但他的脑袋歪得太厉害了,像是完全被折断,耷拉在肩膀上,筛糠一样抖着。他翻着白眼,眼球也在飞快地颤,充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鲜血从他的眼角、鼻孔、嘴巴、耳朵里飞快地往外涌,就在薛宝瓶擦亮火焰的这一瞬间,鼻子里流出来的不再是鲜血了,而是大量透明的像鼻涕一样的液体,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脑浆。
她看得呆住了,这时王文才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她抬起手,嘴唇抽风一样地颤着,仿佛要向她求救。但下一刻,只听见“波”的一声,他的两只眼球一下子掉了出来,黏连着后面丝丝缕缕的东西挂在脸上。也就这一瞬间,薛宝瓶看到他黑洞洞的眼眶后面有一抹金光转瞬即逝就好像有一个用极细极细的金丝编织成的东西,在他的脑子里游了过去!
她的身体一下子发了麻,立即冲出屋门、冲出大门,冲到金水河边的夜色里。她向着王家的方向飞奔,无声地张大嘴,但没法儿发出声音。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十几步,被一个土坑绊了个踉跄,手脚并用才没叫自己摔倒。
然后她停住脚步,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喘了一会儿气,转过身看向家的方向。
又过一会儿,她握着拳头,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栓上大门,穿过小院,走到屋内。
屋子里已经没有王武低低的哀嚎声了。黑暗中,她听到了什么粘腻的东西在泥泞中滑行、蠕动的声音,好像从前她爹娘在用手搅拌多汁柔软的馅料。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叫她想要呕吐,但她深深地喘息着,用颤抖的手关上了门,然后靠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看向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点声音和最后一丝血腥气都消失不见了,屋子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但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