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发出一个声音:“啊?”
“先把我腿剪下来。”
薛宝瓶皱着眉,盯着李无相的皮,想了一会儿,重重落下剪刀。
远比她想象的轻松。李无相的这身皮像是稍微厚实一点的、被浸了水的布,剪子铰过去,沙沙一声响,双腿就落了下来。
“挺好。继续剪,把我脑袋和前胸都给剪开,剪成——”
“衣”薛宝瓶说。
“对,剪成件衣服的样子。”
数息之后,李无相被剖开,平摊在地上了。看着就像是一件连帽的大氅,且是内嵌金丝的皮质。他这皮囊底下原本有无数蠕动着的白线,此时都安安静静地贴服着,仿佛内里的丝绒。
“现在把我给卷起来,反着卷,把金线露在外面。然后我要你出门,想办法把我丢进王家的院子里面去。”
薛宝瓶立即照做,脸上的神情轻松了很多,不再像刚才那样惶恐畏惧。一是因为李无相的上半身被裁成一件大氅之后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吓人了,二是因为,她觉得他说话很和气。除了爹娘,这些年来没人像他这样和和气气地跟自己说话慢慢的、轻轻的,不会催,不会骂,即便她刚才不小心把他的眼睛都剪开了。
所以,即便是他是个吃人的妖怪,她也乐意送他去吃人。
薛宝瓶拿了一根麻绳,把李无相的皮给捆了,然后把他夹在腋下。她没走正门,而从后面的小门出去。
今夜还很长,屋后仍是漆黑一片。但附近的路她都已记熟了,哪里有土坑,哪里有老树根,哪里有成堆的碎瓦,全牢牢印在脑袋里。她家跟王家之间还隔了五户残屋,她在黑暗中无声轻巧地走着,等绕过一株老槐树,能远远瞧见王家还亮着的灯火时,薛宝瓶低低地说:“喂喂喂什”
“为什么帮你?”她听见怀里的人皮说。
她在黑暗中点点头。
“也是在帮我自己。你看,我从前也是人,也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被坏道士抓住,封在你家的炉灶里——”
“坏坏他”薛宝瓶在自己的脸上比了比。
“看着四五十岁。”李无相回忆着赵傀的模样,“干干瘦瘦的,五瞥胡子,眼窝很深,下巴很长。”
薛宝瓶慢慢吐出一口气。十多年前被爹救下的那个道士或许要更年轻些,但就是他说的样子。
“多亏你救了我,我才能变成现在这样子。但是我可能还得在你家里待些日子,所以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