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视线忽然又略过自己的肩膀往铺子里看了一眼,才又走回去了。李无相瞥这一眼的时候,就瞧见了铺子正堂通往内间的门帘轻轻荡了荡,好像刚刚被人放了下来。
然后,他听到了轻微的叮咚声,仿是什么石器之类不小心触碰到门板。这时候天放晴了,夕阳斜斜地洒进门内,他就对薛宝瓶笑笑,往门口儿慢慢走出两步,叫自己站在斜阳余晖中。
于是门帘之后那位镇主的独女,从布帘缝隙里将李无相完全看清楚了。
这个俊俏少年的侧脸被金黄色的阳光映衬着,叫他的五官轮廓变得更加柔和,仿佛是从某幅画卷里走出来的。他穿着短布衣,布鞋,那衣服如绝大多数人家一样,都会做得稍微宽松些。但他的衣服在两侧被细细叠了褶子,又被腰带束住,竟然叫这种东西在他身上穿出了些优雅简洁的出尘气息。
陈绣微微皱着眉,打量他,回想着中午时听到的镇上人传的那些话——一个被从泥水里捞出来的野小子,粗鲁无礼,浑然一个不要命的泼皮无赖可这些话没一句能对得上现在站在门口儿的这个少年人。
她从没在镇上见过有谁像他说话时这样,不疾不徐、清清楚楚、柔和动听。而且他还认字,写得该也不错,不然陈大掌柜不会在看了他的字之后又看了他一眼。
最近把父亲支使得团团的那个新来的炼气士赵奇跟他有点儿像,但陈绣亲眼见过那个赵奇在吃饭时咳出一口痰,旁若无人地吐在地上。而且赵奇对人冷冷淡淡,完全不像他这样他又笑了一下,在跟薛什么来着,说了好几句话。
他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应该是上面的李家湾里的某家公子之类的真可怜,他家没了,爹娘也没了,今天还要在金水受欺负
陈绣就这么捂着手镯,盯着他瞧,直到听见陈掌柜问他“这大茴香是什么”、他转过脸时,才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大茴香就是那种八个角,是一种香料八角?”李无相一边说一边又瞥了一下布帘,歉意地笑了笑,“也许贵号称呼不同,我该写得清楚些。”
“是八角。”陈大掌柜点点头,手上拿着些包好的油纸包走到柜前放下了,又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姓李?”
李无相稍稍愣了愣,将左脚尖转向门口:“嗯。”
“唉,我猜也是李家湾李家的小公子吧。”陈大掌柜慢慢叹了一口气,“我年轻的时候,在你们镇上的和盛记做过学徒,那是你家的产业吧?”
李无相把脚尖转了回来。他脸上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