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问清楚了现任镇主一家的情况的。
金水的镇主一直姓陈,陈辛这一家三口算是陈氏家族旁支的旁支,原本快要出五服的。他的经历,要写出来也是一本传奇小说——年轻时被同族人排挤欺凌,不得不离开金水谋生。之后在清江城过好了日子,有了妻女,原本打算将老父母接去住,但此时晚了,因为一亩薄田和宅院,老父母已被同族中人欺凌死。
陈辛回金水要说法,却也差点被打死。他逃回清江城之后找了些兄弟,又求助了城中一位颇有权势的贵人,在个月黑风高夜杀回金水,灭尽陈氏一族,夺取了镇主的位子。
这些是镇上人的说法,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内情,但仅是这些,就已说明陈辛的性情绝不像他表现出来得这么和善可亲,城府至少比赵奇要深。
而刚才的这么几句话——听着每一句都在说自己就是李继业,却没一句是真说明了的。李无相知道,他或许还对自己的身份有点儿怀疑。
关键的是还问到了“爹娘”。只要他把这话接了去,就要顺理成章地再谈起李家湾。李无相能确定陈辛该是不了解李家湾的李家的详情的,可只要哪里稍微有一点儿疏漏,只怕在陈辛面前就立即掩饰不住。他来这之前想过这种情况,也准备了几种搪塞的说辞,正要开口,一旁的陈绣已先出了声。
“爹!”陈绣皱起眉,瞪着自己的老父亲,“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问这个干嘛呀,我昨天还看见他掉眼泪呢!”
陈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好好,我老糊涂了——孩子,你别往心里去。”
这时刘姣走过来,拧着陈绣的耳朵:“你也不跟人家小公子学学,跟你爹没大没小,跟我过来弄饭去,叫你爹好好开导开导他!”
陈绣哼哼唧唧,但还是被她娘拽走了。
堂屋里安静下来一瞬,李无相双手搭在膝头,低眉顺眼地坐着。陈辛为他倒了一杯茶,叹了下气,又要开口,李无相抢先说:“陈老伯,我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念想的了。”
陈辛愣了一下:“嗯?”
又笑道:“唉,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这是什么年纪?哪能没有——”
但李无相离开长凳,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陈辛面前,看着他的胸口:“老伯不要怪罪。按照家父生前跟我说的,像我这样的身份,要到了外镇上该不能随意走动,要先拜见当地的镇主的,我早该来拜见您的。但这些天,我就在想,我活在世上想要的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