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觉地收敛神情,陈宝香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梢:“有点可怕?”
“不是。”他摇头,黑眸里泛起光,“我是觉得你很厉害。”
“哈?”她瞪眼,“你疯啦?我不但想杀人,还是忤逆弑父,你不害怕就算了,还夸我?”
“大盛崇尚尊卑有别,所以下臣不可越级提告上官,平民百姓拧不过达官显贵,很多人遇见不平之事都只能忍气吞声。”他道,“但你从来没有因此放弃过报仇。”
她试过藏在潲水桶里去刺杀,也试过散播谣言让圣人从寿康公主的事入手彻查,这些手段听起来不怎么靠谱,却都是她当下能做到的极致。
她甚至想过走告御状的路子,只要勾搭上裴如珩,再等裴如珩官至四品,她就能去敲御鼓。
结果季夫人告御状的下场让她明白,做官夫人没有用,得自己是官说话才能有分量。
于是去考武吏,就因为岑悬月说武官更稀缺,能升得更快。
结果最后却发现,圣人偏爱程槐立,无论谁去告状,都不可能得到一个公平。
陈宝香就像一颗琉璃球,磕磕绊绊地走在迷宫里,这里撞一下那里撞一下,始终找不到出口。
寻常人遇见这样的事,早该撂挑子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可她硬是坚持到现在,凭着自己的本事和不多的运气,终于等到了长公主这个机遇。
真的很厉害很厉害。
陈宝香与他对望,半晌之后,捂着自己的眼睛笑出了声:“张凤卿你完了,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对的。”
“也没有吧。”他有点羞恼地道,“起码当时带着我去亲裴如珩那事,怎么想也对不了。”
“都说了只是利用罢了。”
“可你当时分明也动过心。”
动心?对谁?裴如珩?
陈宝香坐起来,倏地捏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近。
张知序猝不及防,勉强用手撑着床弦,迎面却就望进了她的眼里。
浓烈的情意、翻涌的委屈,她深深地看着他,似乎下一瞬就要落泪。
他慌得后仰,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要怎么道歉了。
结果这人眨眼就恢复了正常,手肘懒洋洋地搭在他的肩上:“这样的动心吗?”
张知序:“”
差点忘了这人骗人一向连自己都骗。
他别开头沉默,一时都还有点没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