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便是顾茫的所思所想。
幸好墨熄并不知情,不然真的能被活活气死。
临年关了,军政署事务繁忙,墨熄一连数日回府都很迟,这一天夜宴应酬回来已是深夜,连李微都已歇息。
墨熄抬起细长冷白的手,扯松了压得严实的领口,迈着大长腿进了府门。
他刚刚在宴会上喝了些酒,神情有些恹恹,五官深邃的脸瞧上去比平日更显的不耐烦。但他一向自律,沾酒只为客气,不为寻欢,更不会放纵自己喝醉,只是胸腔有些热意,并不那么舒服。
他原打算就这么洗洗睡了,但路过桂花明堂时,却看到顾茫正蹲在井边,挽着袍袖给大黑狗洗澡。
“乖乖,你洗干净了才好看。”
但黑狗一见墨熄就不乖了,挣脱开顾茫的手瞬间跑没了影,顾茫站起来,胳膊上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顾茫则抬起胳膊擦擦脸,没擦干净,鼻子上还是有一撮泡沫。他咧嘴笑道:“你回来啦。”
墨熄闭了闭眼睛,忍了会儿,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猪吗?”
他看着他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想到从前瞒着所有人去洗碗跑堂赚钱给自己开小灶的顾茫,胸中烦躁更甚。
“你不会去柴房烧了热水再给它洗?”
“饭兜不喜欢热。”
“谁?”
顾茫又拿袍袖擦了擦淌下来的水珠:“饭兜。”
墨熄明白过来他是在说那只从落梅别苑起就和他相依为命的黑狗,墨熄一时有些无语,顾茫这个人从来都是先照顾别人喜欢什么,自己则总是习惯去迁就别人,去忍受为此带来的种种不便。
如今他只有这只狗兄弟,于是他像包容人一样,也这样包容着这只狗的喜怒哀乐。
泠泠夜色下,墨熄看着顾茫的面容,看着明月如霜映照着他干净的脸,他纯净的神态,还有安宁的蓝眼睛。
墨熄想说,你这又是何必。
可是动了动嘴唇,吐出来的却只是一句:“你可真是一个圣人。”
沐浴洗漱,合衣躺到床上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墨熄觉得自己最近是越来越魔怔了,得不到答案的他,就像得不到超度的厉鬼,越来越心如火烹。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不如顾茫死了,不如自己死了,也好过这样日夜猜思,辗转煎熬。
后半夜的时候,开始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