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祝云瑄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并不明显的迟疑:“你若是现在就肯将兵权交出来,朕可以饶你一命……”
“陛下何必要在最后关头又生了恻隐之心,”梁祯淡声打断了他的话,“您愿留臣一命,然后呢?将臣发配吗?可臣不愿意去。”
“你——”
梁祯没有抬头,手下的动作加快了些,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甚至多了一份夹杂着无奈的语重心长:“陛下,您既然下了决心要除了臣,就做到底吧,不彻底将臣铲除,您要如何在群臣面前立威信……”
“你就这么想死吗?!”
“臣自然是不想死的,可陛下您必须要杀了臣。”
祝云瑄一阵气闷:“你到底什么意思?!”
“臣没有别的意思,陛下不要再动怒了,”打上最后一个结,梁祯将刚刚编好的小猪递到祝云瑄的手中,“明年正月孩子就出生了,这是他的属相,臣只有这些小玩意儿能留给他了,还请陛下无论如何也要交给他。”
祝云瑄红着眼睛瞪着他,许久之后,他咬着牙根,一字一顿道:“念在你曾经拥立有功的份上,朕会留你一具全尸。”
京南大营。
贺怀翎沉声念完手中圣旨,营帐之内有一瞬间的沉寂,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为首的总兵蒋升已朗声接了旨:“陛下受困宫中,我等自当誓死救驾以报君恩,本将这就去点兵,即刻启程,追随国公爷一块进京勤王!”
贺怀翎满意地点头,不待他说什么,跪于蒋升之后的副总兵忽然嚷道:“且慢!”
贺怀翎冷眼看过去:“邓将军可有何异议?”
“陛下若已被困,这份圣旨又是哪里来的?再者说,便是陛下亲自调动两京大营的兵马,也需要兵符在手,如今兵符又在哪里?还请国公爷为本将解惑!”
旁的人虽未出声,但看神情,显然都与这位副总兵是一个想法的。圣旨上虽未明着说,可现在谁不知道外头都在传是昭王困住了陛下要挟天子令诸侯,他们这些人都是昭王手下的,这位远在闽粤负责水师的定国公忽然进京来,没头没脑地就跑来南营拿出一道不知真假的圣旨,口口声声说陛下被囚,就要他们带兵去救驾,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贺怀翎没好气道:“密旨是陛下托淑和大长公主送到本将手中的,兵符陛下是没有,可如今手握兵符之人意图不轨、密谋犯上,你等到底是认兵符还是认陛下这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