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山一时语塞,女帝又望向跪在他身后的朝臣,“今日在这里慷慨陈词的诸位大人,也甘愿赌上性命么?”
许多人的手心都暗暗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薛安山眼眶微红,而后郑重俯身,“臣……臣自当甘愿!”
“那就将你的折子呈上来,其他人若也有此决心,也一并将奏疏递过来。”孙幼微目视着前方,“有影,无影,过了今日午时,便见分晓了。”
黑压压的人群中,只有寥寥数人直起了腰,他们起身将一直捏在手中的奏折交给了孙幼微身边的女官,更多的人则跪倒着慢慢挪步,让出了孙幼微面前那条笔直的宫道。
女官收完了奏折,原本当着御辇前路的朝臣,已经纷纷朝两侧退让了下去。
孙幼微重新坐上了御辇,宫人们仍像先前一样伏低着头,平稳地抬起了轿辇。
在启程之前,她最后望了一眼近旁仍旧跪着的薛安山,忽然开口道,“薛太尉。”
“……臣在。”
“且不说魏爱卿所言是否为真,即便他错了,我大周的国运也不会被丝毫影响。”孙幼微望着前方,“知道为什么吗?”
薛安山一时有些发怔。
“漫说一个魏行贞,即便是你们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阻挡不了朕的意志。”孙幼微嘴角略提,缓缓道,“朕,即国运。”
御辇重新启程,无数提着女帝衣摆的宫人们沉默地从朝臣之间穿过,人们低低地喊出“恭送吾皇”几个字,但孙幼微再未回头看他们一眼。
魏行贞这时才缓缓走向薛安山——这位老大人正僵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
“薛太尉请起吧。”魏行贞负手而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臣,目光中却没有半点怜悯,“你私下向司天台主事林安民打听测影细节的事情,陛下一早就知道了,念你是伴驾多年的老臣,陛下上个月将林某永逐出京,希望能让薛大人迷途知返——”
“原来是你,”薛安山猛然抬头,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惊怒,“安民他会提前致仕……都是因为你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
魏行贞轻叹一声,“陛下方才说的话,薛大人看来是半点没听进去。”
“枉陛下一世英名,如今,竟然被你一个——”
“薛大人,慎言,”魏行贞轻声道,“若是再说出什么于圣名有损的话,晚辈也保不住你了。”
近旁薛安山的几个学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