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地面也在隐隐震动,不知道何物之蹄,踏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整个山林都似乎在哗啦啦地响,林海生涛,万兽咆哮。
她又听见那遥远而空闷的声音,有脚步慌乱踏地的声音,有急急拨开草叶的声音,有踩断树枝的声音,有用那奇怪音节大声召唤彼此躲避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带着燕南口音的官话。
这些声音从极远处传来,瞬间被越来越近的风声卷去。
她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天色黝黯,彤云翻滚。
身前一片冰凉如空气骤降几十度,身后却一片灼热似生了十个火炉。
风刀霜剑,冷热熬煎。
那是端木和所有人,因她悍然挑衅所凝结的怒气和杀气,再进一步,就能要了她的命。
铁慈垂眸,只将阿冲往自己面前拖了拖,拿起匕首对着他的心口。
地上的手指还血淋淋躺着,一线深红溅上她的眉心,被雪白肌肤衬得鲜明,这让她看起来像眉心多了只鲜红的眼,冷厉桀骜,盯视人间。
青衣人看着她,断指,小刀。
半晌,风声渐渐地淡去,地面震动停止,草平树静,寒冷和酷热,也慢慢散去。
青衣人一抬手,兰花螳螂抬起前臂。
有人上前来,走到铁慈身边,抬起慕容翊。
铁慈没动,她只看着阿冲。
她不怕这些人对慕容翊下手,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慕容翊死。
这些人会明白,慕容翊若死了,她就会让他们后悔。
她只是紧紧守住阿冲。
青衣人看着慕容翊被抬进了木楼,平静地道:“我很讨厌你。”
铁慈微笑如常,神情和听见别人歌功颂德也没什么区别。
“你伤了魃族的首领,侵犯了魃族的尊严,还要我破誓救人,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请说。”
青衣人指着梯田侧面一片山林,道:“那里是阿冲的长辈族人,是历代魃族首领长眠之地,你伤害了他们的后代,就一步一跪去那里,给所有魃族先祖赔罪,这里的生灵才会原谅你。”
“不行!”
铁慈还没说话,冯桓先跳了出来,捋起袖子气势汹汹地道:“她不能跪!她可是……”
铁慈:“冯桓。”
冯桓及时刹车,眼睛一瞪,“反正她不能跪!若真要跪的话,我去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