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命运折磨,无数次到手又失去。
她只要他于这世间安好,做个也许未必快乐,但一定安全无苦痛的皇帝。
破镜城她本也不打算来,他透露了这个意思,她便来一趟。
见得着,那自然是很好很好的。见不着,那也没关系。
不见,自然有不见的原因,她来了这里,看见他亲手设计的场景,走过他曾走过的道路,听过苍生塔上的铜铃,喝过他藏的酒,接过桃林拱桥下的柳串,那也就够了。
她被命运曾如此痛击,以至于从此之后对任何事都不敢再有期待。
不期待,便不会疼了。
娜仁阿雅却并不能明白她那样复杂难言的心思,自作主张地“表白”,石破天惊。
才有了后来桥上桥下对视的那一眼。
却不知是幸运还是将思念更深刻进骨里面。
远处,娜仁阿雅回首间嘴唇开合。
铁慈读懂了她的唇语。
陛下,希望您能幸福。
铁慈缓缓地笑了笑。
底下街道流光处处,百鬼夜行,人人都戴着面具,不知道哪张面具下有他,又是谁在黑暗处将她凝视。
也许哪张面具下都没有他。
但于她心里,于浩浩天下,巍巍盛都,寂寂皇宫,其实他亦无处不在。
像春风总携着桃花的气息,夏日的流水漫过莲叶,秋日满目的金黄被雪色慢慢覆盖,朱梁绣楹在年轮磨砺中渐渐暗了光泽,却越发美到沧桑。
窗花会淡去艳艳的红,那些属于记忆和美好的一切。
永生不换。
……
一夜狂欢。
至清晨,破镜城终于陷入了安静的睡眠。
街面上残留着无数来不及清扫的鞭炮纸屑,散发着淡淡的硫磺气息。
白色的帐幔收起,清晨日光辗转过街道,一点一点点亮这座原本风格鲜艳的城池。
也将行人踏马而过的骏马蹄铁照亮。
照见扬起的尘灰不断往南。
日光一格一格爬上窗棂,爬进灵泉村里的小院,东德子家堂屋里桌子上,原本放着的烤大蒜和野鸟蛋烤馍片,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空空的粗陶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