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类想法。
(是这样啊,所以那时候才)
邬言注目着眼前的少监司,心中渐渐涌出豁然开朗的感觉。
通常来说,比起家世或名声来,邬言更习惯以实绩来评定麾下人材。
而无论镇压离宫沌墟还是制造泥泽坞,谷辰的所做所为都足以证明其与众不同的坊造才华。因此邬言才大胆任命他为少监司,而到目前为止,她也没觉得这番任命有任何问题。
不过欣赏某人才华是一回事,信任某人人格又是另外一回事。
野心也好愿望也好执念也好,谷辰性格上未表现出任何特定倾向,让邬言没法把握住其人格基点。而乘黄诸国视为社会纲常的君臣忠义,在某人身上也全然不见踪影。因而邬言最初判定谷辰是不具备忠诚心的极端自我的性格,但此刻却改变了想法——
谷辰并非不知君臣忠义,而是最初起就没去分辨“君”与“臣”的身份差。
把下属的猎狩骑视为对等的伙伴,才会受了关照想要报答。把依赖灵药的拓荒者视为对等的交易者,才会在攻略离宫时大放异彩。听闻格物坊中聚集了不少南蛮异族,大概也是这般缘故。另外虽然承认这点让邬言略不舒服,但恐怕在其真心里,就连黎阳掌府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吧?
(听说他来自遥远异邦,没想连思想也异质到这般地步啊)
虽然邬言为之咂舌,但对谷辰而言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在地球侧,君臣纲常是就连在历史教科书上都难以找到的落伍概念,取而代之的则是“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再说谷辰还生在“劳动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自幼浸染在那股氛围下,几乎本能上就没法去区分身份贵贱。
这种平等思想在地球则有如呼吸般自然,在乘黄侧却是近乎异端的概念。因而哪怕聪慧如邬言,也是直到片刻前才稍稍抓住了点自家少监司的想法。
(不守忠义,却重情义吗)
没有君与臣的差别,也就自然不会有忠诚心的概念。与此同时,这种无视身份立场而诚恳相待的态度,反而有可能与周围众人孕育出情义相牵的深厚羁绊来。
虽然缺乏名利欲望而难以使唤,也没有君臣忠义的概念,但光是重情义这项特质就足以构成其稳定人格的基点。接受这点的话,就算不用勉强去比照君臣忠义的纲常,也能与其构筑起深厚信赖的羁绊吧?
“卿的请求,我确实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