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玩笑的口吻,轻声道:“和三哥一起的少爷们都这样,并不算什么。”
其实傅侗文说得对,对吗啡上瘾的人,鸦片就不算是什么饕餮美味了。
侗汌把烟枪搁在窗沿上,看窗外大雪。
谭庆项进屋,脸色铁青。傅侗汌佯装未见,反倒是他这个三哥,在一旁斡旋。说到胭脂香,或到苏磬。傅侗汌举杯致歉:“庆项,万语千言,这一杯酒算了结了。”
在苏磬年满十四岁前,她修书一封,字里行间是情意绵绵,恳请傅家四爷能买下她的初夜。可傅侗汌在英国就已经有了心尖上的女人,如何能再成全另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傅侗汌迫不得已,让自己至交好友——谭庆项买下苏磬的破瓜之夜,想着哪怕自己不能成全她一腔痴情,也要让她能有个贴心人。
谭庆项虽是个贫寒出身的人,却也是满腹经纶的有志青年,胜过无数世家子弟。
只是后来,郎有情妾无意,反倒害谭庆项入了情局。
“算不得什么,命里有此情劫。”谭庆项比傅侗汌看得开。
两位昔日老同学举杯对饮,相视而笑。
那夜,被吗啡和大烟短暂安抚的傅侗汌,和他、谭庆项追忆往昔,说起了在英国留洋的日夜。侗汌说到私定终身的未婚妻,总会无奈地笑着,细数对方华侨家庭的娇生惯养,比如……“吃烘烤的饼干,都要抹花生酱。娇气得很。”
屋内,烛火摇曳,屋外寒冬飞雪。
“三哥……”侗汌借着灯烛之光,望向他,“我过去几日困于药瘾,骂你的话都不是真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怎会当真,付之一笑。
“来段《满江红》吧。”侗汌在漫长的沉默就,像是是个孩子,对他提出了新要求。
傅侗文微微而笑:“那你要等等,三哥守了你几个时辰,一口茶都没来及喝上。”他说着,唤门外候着的小厮:“泡壶茶。”
小厮应了,不消片刻,茶点都端了来。
傅家四爷处处像三爷,唯独一样比不上。三爷喜好听戏,四爷是个破嗓子。侗汌吃着茶点,虽不会唱,却跟着哼,哼到半截上,已是泪眼模糊。
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也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傅侗汌击掌,夸赞道,“这句戏词最好。待从头收拾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