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我。”
言尚色变,蓦地站起,他蹲了下来,握住了韩束行的肩。他盯着这个憔悴的、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看到对方眼中空洞的血丝,好像通过对方的眼睛,看到那七十二条人命。
每个人都盯着他,每个人都在质问他为什么。
言尚忍着心中巨大痛意和恨意,低声:“是我错了……你且信我一次,你且看着,我不会让人这么白死的。”
韩束行看着他,忽然伏地恸哭。高大的男人缩着肩,抖着手,哭声沙哑无望。人命填在其中如同天壑,谁能轻易绕过?
烛火在窗上轻轻摇晃,突兀地爆了一下,再次幽幽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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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言尚将韩束行安顿好,藏在府中。他叮嘱云书定时送吃送喝,不要让人查到朝廷命犯躲到了他们这里。
次日冒着雪,言尚出了门。
本应去户部办公,但是言尚在尚书省前立了很久,迟迟不想进去。他转身离开,去中书省。他心有疑问的时候,想去见一见自己的老师,向老师请教。
言尚被领去内舍的时候,刘相公并不得空闲。每日来见宰相、向宰相问事的官员太多,哪怕作为刘相公的学生,言尚也需要排队。
刘相公正在将一本折子砸在一个官员的脑壳上,中气十足地大骂:“见小利而忘命,做大事而惜身!你怎么做事的?给我回去面壁思过,接下来半年,不用来中书省报告了!”
那个官员被训得如同孙子般,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言尚怔然,听着刘相公教导旁人。
见小利而忘命。
做大事而惜身。
这用来说他,又何错之有?
既然要做大事,为何要惜身?
既然心中已有决断,为何还犹豫为难?岂因小我弃大家,岂因私情废大局?
言尚默默站了半天,忽地转身掀开门帘,向外走去。他已不用再问老师,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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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利不能让他忘命!
但大事不可让他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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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相公喝口茶,听到小官吏说言二郎来过,又走了。刘相公愕了一下,叹口气,也没多问。
旁边的一相公说:“你学生最近很难,大约是来向你讨教的。你不多管管?”
刘相公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一杯热酒,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