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帐帘的一刻,他第一眼看见端坐在暗色中的君珂,立即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刚刚展开一半,便凝住了。
他已经看见了地下用被单蒙住的尸体。
一瞬间君珂仿佛觉得他晃了晃,又似乎没有,再仔细看他,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脸色更白了些。
他的手抓在帐篷边,帐篷突然无声无息出现一个洞。
在洞慢慢扩大到快要撕破的时候,他突然放下手,近乎平静地走到尸体身边,掀开被单,认认真真地看。
君珂扭转头去。
她知道这很残忍,但她不能阻止,纳兰述精通天下武器和招数,最擅长从伤口里看出敌人武功路数和来历。
帐篷里熏了香,以掩盖尸体腐臭,浓郁的青烟袅袅,遮没人的神情。
半晌,纳兰述的声音,也仿若青烟般在帐篷里游移。
“最起码五批敌人追杀……”他蹲在鲁海尸体边,“尸体损坏太厉害,已经看不出太多,但可以确定,最早的伤痕,来自军中重箭。”
“重箭?”
“边军才有的重箭。”纳兰述闭着眼睛,“他一进入大燕国境,就被追杀。”
君珂心中一冷,早已猜到,却不愿承认,然而此刻事实不容抹杀。
敢于动用边军追杀藩王近卫,代表着朝廷当真破釜沉舟,彻底要和藩王撕破脸。
这种政治博弈,一旦亮出带血的匕首,必然是不可挽回的你死我活。再无退路。
朝廷和冀北的藩地之争,当真在此刻开始了?
或者,更早?
朝廷既然已经毫无顾忌对尧羽卫下手,是不是意味着,冀北王府也已经出事?
君珂突然轻轻颤抖起来。
之前派出的几批尧羽卫,都以为好好地在尧国,或者正奔回大燕,如今看来,想必都已经遭了毒手。
这要纳兰情何以堪?
而失去最精锐、最擅长打探消息的尧羽卫的冀北王府,如果因此遭受伤害,纳兰又要如何才能原谅自己?
这想法太可怕,她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压下去。
身侧,纳兰述无声站起,还是闭着眼睛,不再看鲁海尸体。
“立即掩埋。”
“不让小戚……”
“她不能看。”纳兰述转身向外走,“她会发疯。”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