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周桃那近两千亲兵相顾骇然失色,恨恨回头盯住了纳兰君让。
纳兰君让默然于黑暗中凝视君珂,脸上线条绷得铁石般硬。
她永远如此锋利,立场分明。
第一句便挖苦嘲讽,更轻描淡写,就试图挑拨分化他的部下。
可惜还是太急躁了些。
心虚才会急躁。
她的心,一定已经乱了。
纳兰君让心底泛起淡淡苦涩,明明这是个好消息,然而不知为何,他没有喜意,这喜意原先是有的,就在刚才初见,她一抬头看过来,清透分明的眼神,触上了他心中便是一软,然而转瞬,便被敌对的立场,冷峭的眼神,阴损的嘲讽,打散。
“君姑娘休逞口舌之利。”他淡淡道,“周将军两千亲兵,擅弃主将,临阵脱逃,按说是死罪,如今我给他们机会戴罪立功,只要擒下你二人,不仅无罪,还可立地升级,想来他们也乐意得很。”
那两千人神色一变,先是惊恐,随即霍地转头,看向君珂纳兰述,眼神里充满必杀的炽热。
纳兰君让一句话翻盘,君珂默默叹了口气。
她并不想挖苦纳兰君让,说到底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但纳兰君让不是周桃,他的能力,他担负的责任和立场,注定他是他们的劲敌,今日局势如此糟糕,危机远胜燕京当日,她如果不能令他心乱,那么她和纳兰述,必将栽在此地。
“君珂。”纳兰君让居高临下,并没有下令四面箭手放箭,远远地道,“你和纳兰述尽皆有伤,不要困兽犹斗,今日我来,并没打算对你两人赶尽杀绝,只要你们弃械投诚,本宫自会给你们活命之机。”
“哦?”君珂眯着眼睛笑笑,“殿下真是宽仁厚德,可惜我却找不出殿下这么做的理由,或者殿下可以提醒我一下?”
“君珂,你去劝回你的云雷军,对他们说明真相。只要他们肯回归燕京,我将力劝陛下,将所有士兵打散进入九蒙旗营,不进行任何追究。”他顿了一顿,加重语气,“所有人。”
君珂沉默一会,轻轻道,“力劝?”
“以纳兰九蒙血誓为证。”纳兰君让语气慎重。
君珂又安静了一会,似乎有所触动,纳兰君让心中一喜——这个处置,本就是他离京前再三在皇帝面前陈情,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许诺,是他目前的立场和处境能做到的极致,君珂在乎云雷军,只要能保全云雷军,说动她的把握就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