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入仕,步步高升,金銮殿下跪着最优秀的年轻臣子,锋芒暗藏,雪里白狐。一掠尾漫天雪花飞散,难辨真身。
这天下人人欺他弃他诈他毒他,为什么不能换他来欺这天下?
然而外戚世家不掌军也无封地,他再优秀,不过一介贵介子弟,无百人之兵,无十里之封,凭什么来夺取这天下龙座,将偌大疆土,亿万百姓,掌握在手心?
凭这无双心计,心思如海。
到得今日,这座位终于就在脚尖,这些年他一眼也不曾多看这位置,却已将它在心中描摹万遍,知道第九条龙的第三根獠牙上有一道裂缝,知道戏珠的碧玉珠中间有一点淡黄的瑕疵。
一步跨出,这些年苦心筹谋,翻覆生死,至此终结。
他微笑。
上前。
轻轻、稳稳、坐下。
底下似乎人人呼吸一紧,像干燥的肌肤落了一滴水,扯出点紧张的细纹。
沈梦沉安坐,宝座龙头,在他肩上幽然生光。
他浑身戒备地坐下来,一坐定便已经确定,这座椅上下浑然一体,自己已经施加了几分力道,整个龙椅都没有任何内部细微运动,说明没有机关。
君珂似乎有点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
沈梦沉也微微吁了口气,似乎也有点失望——失望这胜利来得太容易,失望这步步为营的小心终究没派上用场,失望这最该设陷的宝座,竟然真的毫无动静。
这让他有点恍惚,有点好笑,觉得自己这许多年风浪经过,竟变得越发胆小。
抬起头来,身边右侧是君珂,左侧是沈榕,天下两个对他最重要的女人,竟然都在身边,恍惚间便突然想到“团圆”。
何等奢侈的字眼,这一生从未敢想象,哪怕如今这一霎团圆看来虚幻,好歹总算有机会想上这么一想。
他的心忽然抽了抽,有点痛,痛过之后有点软。
“母后。”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有点软,绷紧十数年的精神,在抵达对岸的此刻,终于自动松弛了些,他含笑望向沈榕,“请坐。”
沈榕眼眶湿润,报以一笑,看了看身下椅子,终于微微抬起下巴,款款坐下。
在她坐下的那一刻。
君珂忽然站起!
她站起,沈梦沉立即转头看她,沈榕视线被沈梦沉挡住,犹自未觉,正好坐下。
臀部刚刚接触椅子,全身的重量一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