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道午睡,戚映竹还让侍女们不要通报。她耐心地学着其他家那些身体健康的女郎们,想在外候着,做一做规矩,好让父母见到她时能够惊喜。
午时的日头打在清盈的瓦片上,日影西移,与地砖上所照的枝木影子交相辉映。
靠在廊柱上发呆的戚映竹听到寝堂中传来的动静,知道是父亲母亲睡醒了。她打起精神,正要让侍女们去禀告,她听到了父母向外头走来,他们边走边聊天——
侯夫人:“星垂要给阿竹补什么宴,他整日不好好读书,就张罗这些没用的。也不想想等他办了,阿竹又病倒了,该怎么办?有这功夫,不如去读读书。”
宣平侯:“胡闹!不是吩咐过你,让星垂少和阿竹凑一起么?阿竹也是不懂事。做姐姐的,不知道劝一劝。就她那身体,她能出门么?”
侯夫人:“……总是阿竹和我们没有缘分,这孩子从小就不停生病,我年前悄悄问了给她看病的医工,那医工吞吞吐吐都不敢说实话。我看阿竹,是个早逝的命儿。你说得对,不应该让星垂和阿竹太亲近。”
宣平侯放缓语调,道:“早知道要离开的人,就不要太上心。你也不要难过了……这两年,我看端王小公子对阿竹很积极,也不知道阿竹没了前,他能不能娶到。娶走也好……这就不是咱们家的事了。”
日头下,就连侍女,都看出戚映竹面色如雪。
那日下午,戚映竹到底没有去向君侯和侯夫人请安,她独自坐在后院的湖水前,默默落泪了一下午。夜里回到寝舍,她果然病了。次日,戚映竹让人告诉戚星垂,她身体不好,不要什么筵席了。
侯夫人和君侯都没有来看她,只让人又请来了不知哪座山头的名医,送来了不知多昂贵的药材。这个女儿从小病成这样,他们已经习惯,也已经不会因她每次生病而来探望了。
父母子女缘分,浅薄若此。
若是家人们都觉得她早早就会死,不必多培养感情……她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说实话,真正的侯府千金,戚诗瑛回来的时候,戚映竹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她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是因为血脉不相连,大家彼此亲近不起来,这是没办法的;
他们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对她了,不用纠结该如何看她。她走了,大家都能自在;
原来不是她多不好,不是他们多不喜她,只是大家终究不是一家人。
幸好,算命先生说她活不过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