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敲门,“沈先生。”
手指叩到门板,没有预期之内的应力——门板无声无息往后滑去,门开了。
门后也不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工作台电脑屏幕的闪光、沙发边台灯的暖光,卧室方向传来的过道光星星闪闪的光源,就像是沉沉浮浮的烛光,把暮色渲染出暖调的黄,沈钦就坐在一片光海里——他背对着刘瑕坐在工作台前,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已经不是在墙角了吗?
门是沈钦自己开的——刘瑕注意过,门后装了遥控关门器,这种门不可能被她一敲推动是沈钦在她敲门的同时按下了遥控器。
在两夜之间,沈钦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这说明他的障碍程度也许要比她想象得更轻,他并不畏惧别人踏入他的堡垒,前天晚上的恐慌发作只是因为要被迫外出,或是处于被亲人强迫外出的情境中
“沈先生。”刘瑕止住自己本能的分析,她走到沈钦身后,沉声招呼。“又见面了。”
“刘小姐。”电子音回应,和刘瑕的山雨欲来针锋相对,伴随这咏叹式的背景音,转椅戏剧性地转了过来,沈钦俊雅的容颜在刘瑕面前飞快地掠过然后又转回了原位。
刘瑕眨眨眼,嘴角抽了下。
“抱歉,轮轴太滑了。”沈钦似乎也窘了下,刘瑕看到他扑在扶手上,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雄浑男声抑扬顿挫地说,“再来一次。”
刘瑕就看着沈钦再转了一次,用脚当刹车,在她面前准准地停下来——还握着扶手,用脚当桨微调了一下角度
“刘小姐,又见面了。”沈钦说——或者说,沈钦的手机说,至于他本人,今天穿上了polo衫和亚麻长裤,不再是那天的兜帽衫,长腿曲起,脚别到椅子底盘上,双眼深情地望着膝盖,坚定地无视着他正对面的刘瑕。
除了衣服以外,头发似乎也打理过了,结合刚才开门的风格,还有转身的努力他是想要挽回那晚逃离时的失分吗,通俗地说,把这个逼给装回来?
可惜,因为转圈过度的关系,再度悲惨的装逼失败刘瑕的嘴角再抽搐了下,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嘲笑沈钦可能会让他恐慌发作,就像他一直强调的那样,对他要‘很温柔’。
“沈咳嗯。”她咳嗽了几声调整笑意,告诫自己严肃起来,“沈先生,我想我们必须谈谈今天的事了——一直以来,你的行动都并不符合常见的社交礼仪,而我也希望你知道,我对这些行为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