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瑗华姑娘,收与不收,自有奶奶自个儿判断,你如何能当奶奶的家?再说,姨娘正怀着身子,在此与你说了这么会儿话,若是晒着了累着了气着了,你又当得起吗?”
话音刚落,听得里头传来明筝慵懒的声音,“瑗华,请安姨娘进来。”
安如雪听到这把声音,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她挺直脊背一步步曼然走入,朝内望去,明筝半伏在榻上,身上披着还带有水珠的软烟罗寝服,黑亮柔软的长发披散如瀑。
瑗姿正用手抹了香膏,为她按揉额角。屋中弥漫着一种浅淡又清新的馨香。安如雪犹记得,当初有几回梁霄去瞧她时,身上便染有这样的香气。
明筝扶着瑗姿的手坐起身来,“安姨娘寻我,可有要紧的事?”
安如雪上前行了礼,将手里捧着的东西奉上去,“我给奶奶做了几件贴身穿的衣裳,手艺自然不比家里针线上的绣娘,只是我的一片心”见瑗姿收拾那十来个小小香盒,不免有些好奇,“奶奶这些香是做什么用的?”
瑗姿笑容微冷,代明筝答道:“这都是奶奶医头疼用的香药。”
正用着药的当儿,她来求见,可想而知,明筝这是忍耐着不舒服传见的她。安如雪当即有些挂不住,脸色微微涨红,小声地道:“对不住,妾身不知道”
明筝摆摆手,好脾气地笑道:“姨娘的好意我知道了,瑗华,把东西收了,给姨娘看茶。”
安如雪哪还好继续留在屋里,明筝脸色苍白如雪,一副强撑起精神的样子,她再留下,怕是明筝屋里这两个侍婢的脸色,就会更难看了。
送了安氏离开,瑗姿走过来把那几件绣品展开瞧了瞧,“奶奶,还比照前几日,放在东边那个大立柜里?”
明筝摆摆手,不大想说话。
那柜子里已经攒了不少东西,或是珠花手绢,或是亲手绣的插屏鞋履,或是如今日这般,是几件贴身衣饰。明筝能明白安如雪的不安,初入伯府,身边除了一个梨菽和嬷嬷外,再没旁的助力,家里头要做些什么,都得瞧正房的眼色。她想讨巧卖好,叫明筝觉得她是个柔弱心善的好姑娘,不再计较她进门前私自停药的那点不足,也好在生产之时,多得一重保障。毕竟明筝若想她那个孩子生不出来,实在有太多的机会。
可明筝从来没觉得自己应该去对一个妾侍用什么龌龊手段。她不屑,也懒于计较。
额头隐隐作痛,她伏在榻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