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窈转过头,看见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男人,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地上那副眼镜,以及蹲在地上围着拍照的人群。
“我猜,是有人不小心把眼镜掉在那里了。”封窈实在看不出这哪里就是一件艺术作品了。
不就是一副很普通的黑框眼镜,掉地上了么?
人群中,有个中年男人刚拍完照站起身,听见她的话,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不懂艺术的俗人,呵。
只是那眼神落在封窈的脸上,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惊艳,原本的鄙夷飞速地收了起来。
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俗。
中年男子凑了过来,笑着正要开口搭讪,这时封窈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走到她身侧,笑着说道:“让我猜的话,是有人故意丢在那里的。”
中年男子扫了年轻男人一眼,笑了,“今天的艺术家丸隆折也,最擅长用生活中常见的物品制造出看似平平无奇,细思之下却涵义及其丰富的艺术效果。”
“譬如地上的这一副黑框眼镜,看似非常普通,好像是来哪个看展的人不小心遗落在地上,而为了制造出这种效果,丸隆特意没有在旁边放置艺术品介绍标签,然而仔细观察,眼镜腿却折叠得一丝不苟,摆放的位置和角度也有……”
中年男子滔滔不绝,分析起这件作品,从解构主义谈到反现代性,从艺术谈到反艺术,围过来听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点头附和,深以为他分析得精深到位。
最后连以封嘉月为中心的千金姐妹们都过来了。
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封窈身边俊秀儒雅的年轻男人身上,封嘉月的心头微动。
封窈这个人,真是不容小觑,刚才一副馋嘴吃点心的样子,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枪,这么快就搭上了今天全场最有价值的人——宗澜?
宗澜若是跟宗衍比,地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无论如何,他也是宗家人,是宗老爷子的亲孙子。
只是宗澜平素很低调,不怎么参与家族生意,存在感不高。封嘉月能认出他,也只是因为,她曾经在一场艺术品拍卖会上见过他一回。
中年男子讲得口干舌燥,见宗澜带着微笑,笑而不语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有点恼意。他斜着宗澜,“这位先生有什么高见,不妨跟大家分享一下?”
“哦,”宗澜嗓音舒缓,不紧不慢,“高见谈不上,我还是认为,这副眼镜是有人故意丢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