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个干瘦的老太太,皮肤黑黄干瘪像晒干的红薯藤,双手扒着门,木木的看着她们,眼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邵氏喊了声婶子,老太太浑浊的眼精光骤亮,死气沉沉的脸瞬间有了神采。
“是菊花啊。”老太太满面喜色,三角眼在邵氏身上看了看,“刚买的衣服?难怪我没认出来。”
老太太抖着手,摩挲着邵氏衣服的料子,“料子好,款式你穿正合适。树森说之前你来家里没人你又回去了,定是我太忙没听到敲门声,入秋后老头子身子骨就不太利索整天躺床上哼哼唧唧的,我要照顾他,又怕不留神让两个丫头跑了出去所以把门锁着,半刻不得闲,也没注意是否有人敲门。”
“你下次来敲门若没人应的话就去短学找树森,他力气大,敲门敲得震天响,我就是聋了还有老头子呢。”
“不是什么要紧事,哪好意思劳烦何兄弟。”
邵氏把油灯给青桃提着,自己扶着老太太往里走,“家里有两袋晒干的菌子,想着给您尝尝鲜,敲了几声没人应就猜到您忙所以我回去了,何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老毛病,天冷就犯,吃药没什么用,只能熬,熬到明年春就好了。”
老太太佝着背,身上的衣服过于宽大拖在了地上,邵氏细心地替她提着,走了几步,老太太仰头朝堂屋喊,“树森,菊花和她闺女来了。”
声音洪亮,可见很高兴邵氏能来。
青桃走在两人身后,进门便被靠墙脚下东西吸引了,横七竖八的木棍沿着檐廊铺着,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栏杆上衣服皱巴巴的搭着不知什么时候能干,满院落叶,被前边几场雨淋得混入泥里泥泞又凌乱,委实不像儒雅斯文人住的地方。
老太太似乎也感到乱了,踢开脚边的木棍,翻着干裂的唇嘟哝,“两个丫头爱疯跑打闹,院里乱糟糟的让你们看笑话了。”
“小孩子不都那样?我家四郎进书塾两年了睡觉的屋子还像狗窝似的。”邵氏抹黑儿子半点不嘴软,青桃有些尴尬,再煞费苦心讨好老太太又如何,像邵氏说的,难不成何树森还能休妻娶她不成?
事实是何树森用不着休妻就能娶邵氏,因为何树森的妻子去年生病没了,目前还没再娶!
要不是老太太说添个菜在灶房忙活时守着邵氏发牢骚,青桃还不知何树森的情况,毕竟以何树森的年龄不像妻子已死之人。
青桃像吞了苍蝇似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