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那里进餐。他蓬头垢面,长时间没有梳理过的头发在污垢浸染下变成了绺子,从前额上垂下来。面颊与脖子上有大片污渍,有些看上去明显是干燥的血痂,有些不知道究竟是污泥还是粪便。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卡利斯却通过对方的衣领和袖口判断出那是做工考究质的细棉布衬衫。尤其是一块从男人衣袋里露出少许边角的手帕,在摇曳烛火映照下反射的光泽表明那是一块丝绸。
好奇心压倒了卡利斯一直保持的少许戒备和警惕。他直接走到餐桌对面,看到了埋头于食物之间男子的大半个面部轮廓,不由得发出惊呼:“弗拉马尔,真的是你?”
维京公爵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仍然低头专注地大口咀嚼。
他显得很饿。
现在是夜间三点多,被副官临时叫醒的厨师站在帐篷尽头,带着满脸的幽怨与愤懑,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切着洋葱。案板上摆着洗干净的土豆和胡萝卜,看样子是打算用头天剩下的牛肉加上这些材料混煮成杂碎浓汤。这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时间上令人感觉很不愉快。
弗拉马尔专心对付着一条烤面包。这玩意儿用最优质的面粉制成,在军队内部只供应高级军官。为了方便,也为了确保特殊风味,这种棍式面包长度约为一米,粗大的直径需要成年人双手才能合拢。正常情况下,一条这样的面包相当于三个人一顿的口粮。
摆在弗拉马尔手边的面包只剩下三分之一,旁边的大号餐盘里摆着一大块已经切成片状的猪肉香肠。
如果不是看到他那种疯狂且贪婪的吃相,卡利斯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熟悉的朋友,那位高贵且风度翩翩,具有冷漠气质与傲慢的维京公爵。
他像最粗鄙的平民那般直接把手指伸进黄油罐子里,抠出一团团油脂涂抹在面包上。也许是觉得不过瘾,干脆伸手从罐子里挖出一大块,抓起香肠片抹了几下,带着令人极度厌恶且震惊的油腻感,就这样塞进嘴里,发出粗俗响亮的咀嚼声。
一瓶葡萄酒被他像对付饮料那样仰脖灌进嘴里。看样子只是为了解渴,根本不是为了品尝变化多端的美妙滋味。正好这时候厨师端上来两个刚做好的半熟煎蛋,弗拉马尔直接用手指将嫩汪汪的表皮捅破,来回搅了搅,然后撕下一大块面包,用力按在溢开的嫩黄色蛋液中间,最后用一片香肠卷起,塞进嘴里。
卡利斯看得心惊肉跳。
他再无睡意,连忙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急切地再次发问:“弗拉马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