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说:“娘亲,我脑子没坏,从前的事我都记得,每年正月十五怎么过,都记得。”
“你竟,竟记得?”穆氏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真的都记得?”
坠儿在边上听了就纳闷,“夫人,这些事连奴婢都记得的,小姐怎么会不记得。”
这话穆氏没接,到是夜温言想起屋里还有这么多下人站着,便睁开眼看看计嬷嬷,道:“带她们都出去吧,我同母亲说说话。”
计嬷嬷点点头,带着坠儿和丹诺出了门。
听着房门关好,夜温言这才又说:“我当然都记得,不只记得正月十五家里都做什么,我还记得父亲爱吃鱼,不喜吃鸭子。母亲喜欢戎装,不爱胭脂。大哥哥少时其实很喜欢武刀弄枪的,偏父亲不让,生生逼着他去科考,十二岁过乡试,十五岁过会试,可过了会试之后,却又说什么都不让他进殿试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好名额,也耽误了大哥一身好学问。”
穆氏很激动,一边擦眼泪一边盼着她再继续说下去。
她便继续说:“大姐听话,谁的话都听,连二姐的话她也听。所以她挨的欺负最多,被抢走的东西也最多。我小时候气不过,总因为这个跟二姐吵架,以为自己是在替大姐姐出头,实则却让二姐恨上了我,大姐也并没有得到多少实在的好处。”
她说得有点儿累,停了一会儿,喘了几下,再道:“二姐姐从小就跟祖母最亲,每每遇着咱们大房的人都会闹上一闹。平时小闹,逢年过节就大闹。母亲为了平息事端,总会把自己的好东西送给她,一来二去的,当年从穆家抬来的那些嫁妆就也没剩下多少了,连田产地契都搭进去了许多。可惜那些东西最后都进了老夫人的兜里,二姐姐自己反到是一点儿都没落着。哦对了,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老夫人到现在还差咱们一间铺子呢,是先前还东西的时候她偷偷匿下的。母亲放心,待灾后重建完毕,女儿一定想办法把那铺子拿回来,绝不能便宜了那老太太。只是母亲也得自己藏好,可不能再给二姐了。”
穆氏双手掩面,呜呜哭泣,“原来你都记得,我还以为从前的事你都不知晓,我,我总想讲给你听,给你讲讲这个家,讲讲这些个亲人。”
她微微摇头,“不必讲,那本就是我经历过的事,何须讲?母亲,女儿始终是你的女儿,跟从前没什么两样。所以请母亲一定放心,我既叫您一声母亲,您就永远都是我的母亲。”
夜温言再说不下去,昏昏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