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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个贼配军说,有地方到季节就下雨,一下就下很久,潮得衣裳都长毛。
还说世上有水多得一望无际,叫海。
黄小心说这不放屁么,小爷爷可是家门口靠海的榆林人。
脚底下踩得就是毛乌素海,除了沙子和蒙古人,这鸡毛都没有。
你跟爷爷说海里都是水?
还有大傻子附和。
把他妈你个贼配军攥出尿,都比在毛乌素海攥出水容易。
他们就是觉得爷爷岁数小好糊弄。
后来好了,蒙古人来了几趟,把这帮贼配军全射死了。
墩台里只剩黄小这一个正经边防军户出身的墩军。
拔箭花了他整整两天,五百三十二支箭,铁的铜的石头的骨头的,啥样的箭头都有。
黄小只被伤到半只耳朵。
用半只耳朵,换到了去延水关做守军的机会。
他在那里又活了七年,一直活到冯瓤登上城头,做了狮子营的炮兵。
也被改了名字,冯瓤说五大三粗的汉子,叫黄小不好听。
就给他起了个名,叫黄胜宵。
其实冯瓤的本意,是磺升硝。
但在众多升硝的字里,黄小选了胜宵。
现在他隶属于曹耀的炮哨,以前队前什长的身份,率领十一名部下,抬着四门涌珠炮,沿军阵左翼斜坡,蹚过泥泞向前走。
曹长官的命令,是让他们在两阵接战后,想方设法从左侧山地斜坡,为己方步兵提供支援。
不论是直接轰击敌军步兵,还是用小炮轰击抱有同样目的的敌军炮兵,都行。
又是这样的使命。
“都别怕,命令就这样,我们上去,放一炮,就往山上跑。”
黄胜宵光着膀子,用甲衣把火炮护在怀里,冷雨噼啪打在身上,冻得他嘴唇发紫。
一开始身侧辅兵还能用盾牌举在头上为他挡住,但随着他们走上山地斜坡,辅兵们也难以保持平衡,一不注意就会滑倒在地,甚至滚落到官道上,砸进后哨阵中。
后面的战兵模样都差不多,把涌珠炮护在怀里,有的能得到辅兵搀扶,有的和他一样,蹒跚而行。
他们没有后哨步兵的行进速度快,喊杀声已透过重重雨幕传来,两支兵甲相同的军队在十步宽度的官道上猛烈撞击,展开血腥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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