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宗一言不发,父亲只是缓缓噙着烟斗,老师专注盯着律法条文,试图从其中找出些什么东西。
只有陈师佛坐在旁边,想了又想,开口道:“大帅,其实不必说得那么难听,谈不上奴役挺合适的,番民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刘承宗看向陈师佛的眼神,像看一个怪物。
“大帅别这么看我,这东西去不了根儿,没人有办法。”
陈师佛道:“你也别觉得过去跟奴隶说让他当人,他就会真当人,给你当兵做事,不可能你知道我父亲死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是啥吗?是拿鞭子抽我。”
“他要把财产都送进寺庙,我让他给大哥留一点,老爷子病得都走不动路了,却有力气拿鞭子抽我,你知道为啥吗?”
陈师佛指着自己的心,笑得惨兮兮:“他信了一辈子,花光家产,我说这没用,他不抽我抽谁?”
“你过去也一样,番民不信你,他断手断脚,把女娃送去礼佛,你说这是假的?他没回头路了,只能说你滚远点,别耽误他修业,你救得了这一世救不了下一世,雪山上漫天神佛救得了每一世。”
刘承宗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他还是想简单了,身边有个懂行的人,确实有很大帮助。
“你说得对,他妈的,术业有专攻啊!”刘承宗夸得不是陈师佛:“人家那么多人一代代琢磨人心,这人心啊,真是被玩明白了。”
陈师佛点头道:“而且事情不能只看坏的地方,也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好和尚,修桥补路,况且寺庙本就是西番部分下层百姓唯一改变命运的地方,他们能在寺庙识字、学习。”
刘承宗笑道:“这个我就不认同了,可能从前在这片土地上是这样,但我来了,以后就不是这样了。”
“我知道,有很多和尚都能做好事,但他们做的好事,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可是坏事,却绝大多数都是利用和尚的身份才能干得出来。”
“你也可以盖一间社学传授知识,我可以开科举让百姓改变命运,建立官府修桥补路他们有他们的经验,我也有我的经验,当我是个坏人的时候,变好一点,皇帝都能接受我。”
陈师佛的话,没给刘承宗带来任何阻力。
恰恰相反,因为这份十六法,刘承宗变得非常亢奋。
“这真是个好地方,凡是使用这东西的人,贪图享乐软弱可欺。”
刘承宗回首指向杨鼎瑞面前的十六法,笑得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