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充怒视赵顼,但下一刻觉得不好这么对待君父,赶紧低头,但眼泪便跌下去,更咽道:“听着似乎是不可能,实则却是快要达成的目标的。
臣从去年权三司使开始,便遇上了央行快速扩张的时候,去年一季度臣一算商税,便被震撼到了,汴京城的十几个大公司,都是百万贯级别的大公司,光是那个季度,直接的间接地的商税,他们便贡献了一大半!
到得今年三个季度,这样的大公司又增加了好几家,而前面的十几家公司体量又在增大,因而能够达成这商税爆发性的增长,若是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到了明年,达到两千万贯的商税收入,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陛下,那可是两千万商税啊,再养个几年的时间,或许光是商税,便要抵得上之前国朝的所有岁入了呀,到时候便是前所未有的盛世啊!”
赵顼越听越是震惊,嘴巴都微微咧开而不自觉了。
“吴爱卿,你所说可是句句属实?”
吴充大力点头:“如有半句虚言,陛下当场可以撤了臣的权责!”
赵顼赶紧问道:“那这些公司是没有缴税么?”
吴充气愤道:“都跑了,都跑南面去了!”
赵顼脸色却是淡定起来:“吴爱卿莫要操心,他们去南方,该交的商税还是要交的,这商税丢不了。”
吴充抬头看了一下赵顼道:“官家,这不一样的。”
“……嗯?”
“汴京汇聚天下财富,因而能孕育出这么多的大公司,到了南方,未必就能够,若是这一次他们错估了形势,没有能够活下来,大好的局面便全都毁了。
而且,这些公司在汴京,与在南方,这大约是不一样的吧,官家?”
吴充幽幽说道,赵顼倒是吃了一惊。
吴充说得没错。
这些公司去南方,即便能够活下来,还能够如同在汴京一般发展,对于朝廷来说一样也是不一样的。
在汴京是天子脚下,纳税缴税朝廷都盯着呢,没有人敢动手脚,因而大部分的商税最终能够落在朝廷的手里,可这到了南方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这上上下下的官员上下其手,这收上来的税,能有十分之一收上来,便算是叨天之幸了!
每年两千万贯啊!
赵顼突然也有心绞痛的感觉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吴充平日里那么潇洒的人,为什么今天这么失态了。